还没降落,人便永远安眠在了祖国的蓝天上。说来老人走得很安详,这勉强也算喜丧,可毕竟还得走流程开死亡证明的,于是全程坐他旁边的薄荷君及颠颠儿赶来接机的某人一同被邀去兄弟单位做了客。
第三回……好吧,凭良心讲,第三次不怨薄荷君。那次是接机人最多的一次,敢情是有个正冉冉升起的小歌星也坐这班飞机,好么,那人山人海的粉丝,差点儿没把航站楼房顶给掀了。李爽也是闲的,心说反正机会难得,那就瞅瞅真人到底和电视上有啥区别呗,结果瞅着瞅着就发现无数攒动的黑压压的脑袋里有一个很不对劲儿。人家等偶像都拿鲜花,他拿着也不知哪个小作坊的酸奶玻璃瓶,人家满目爱光,他满目恨火,眼看着“少男杀手”旖旎而出,疯狂的粉丝们一拥而上,该男自然也没落后,应该说是直接冲到了最前面。这刚冒头的歌星不比大腕儿,拢共身边就带了一个经纪人俩助理,于是爽哥果断挺身而出一个虎扑外带擒拿就把人按地上制服了,不过那人也执着,都趴地上了还喊呢“我要给那臭娘们毁容,我要让她没脸见人”,也不知有什么深仇大恨。然后薄荷君就出来了,见此情景也没言语,安安分分当了回司机把李警官和“犯罪嫌疑人”送到了最近的机场派出所。一路上李爽捏着那玻璃瓶跟捏着定时炸弹似的,手都硬了也没敢乱动一分一毫,结果最终经分区派出所兄弟认真鉴定,那是一瓶卸妆液。听说后来这样品还被分局感兴趣的兄弟拿走了,再一鉴定,嗯,d的。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爽哥亮了,那蹿红速度不亚于受了回全系统通报表扬。
所以说,李爽是真不乐意来接这个机。
遥遥望去,已经有乘客陆续从出口现身,李爽扫了个遍,确定还未有薄西岩的身影——那人细高条的个子,衣服架身板儿,万年商务风衣——但他总能穿出白大褂的效果——着实好认。
“接机的亲友请注意,前来接muxxxx航班的亲友请注意……”广播里忽然传来地勤人员不甚甜美的嗓音。
李爽咽咽口水,不好的预感凉飕飕爬过脊背。
“前来接muxxxx航班的姚xx的亲友请注意,请您听到广播后立刻与机场工作人员联系……”
李爽咽咽口水,不好的预感从脊背绕到了前胸。
“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机灵~~耳朵竖得像天线听着一切可疑的声音~~你磨快了尖利的爪……”
“喂,下飞机了?”
“所以可以给你打电话。”
“不太……顺利吧?”
“看样子你知道了。”
“不,”李爽遥望落地窗外的苍茫跑道,“是预感。”
“那快点过来吧,有人在飞机上死了,初步怀疑是重金属中毒,我现在机场办公室……”
他说什么来着,他说什么来着,他不乐意接这个机不乐意啊有木有!
“薄西岩。”
“嗯?“
“我真羡慕你这种柯南一样的霸气。”
“怎么讲?”
“走到哪儿就让人死到哪儿。”
第19章
李爽赶到机场办公室的时候,110和120也都到了,中毒的人似乎还没有真正与这个世界挥一挥衣袖,而只是暂时性假死,所以白衣天使们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拖离了现场,再然后机场办成了临时派出所,李爽就隔着门板听薄西岩在里面“嗯”“是的”“不是”“这个没有办法确定”“如果最终还是救不活我倒是可以帮把手弄弄尸检”……
这人也就是点儿正当上警察了,李爽想,不然随便换一职业早被逮起来了——走哪儿霉哪儿整个就是为破坏和谐社会而生的,说和你没关谁信呢!
“等得不耐烦了?”略带调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低的,淡淡的,透着一股子清凉。
“哪儿能,”李爽忙堆出一脸阶级爱,“他们问完了?”
“本来也没什么可问的,”薄西岩把眼镜拿下来,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拭干净,才又重新戴回去,“我能提供的线索很有限。”
李爽饶有兴味地看着对方,忽然问:“这回出门碰见什么好事儿了?”
薄西岩微微转头,总算给了李爽一个正眼。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李爽据实禀告一个片警儿的直觉。
“是么,”薄西岩歪头想了下,然后认真地说,“我没觉得。”
李爽黑线,知道谈话到此,算是夭折了。不过这已然很难得,通常所里同事与此君根本互动不起来——如果刚刚那三句半算互动的话。
因为这偶然中蕴含着必然的插曲,李爽驱车往回赶时,夜已上浓妆。唯一的好处是高速上车少了,开得人心情舒畅。
一路上俩人再没说话。不是不想团结友爱,实乃无话可说。而薄西岩其人的玄妙之处便是会让所有与之相处的人不自觉产生出一种“不说话最自然攀谈闲扯反而奇怪”的信念,于是大家都很泰然自若,于是世界愈发安静。
偶尔无聊了,李爽也会从内视镜里瞟对方两眼,结果发现姿势不变表情不变甚至侧望窗外焦距都不变的薄西岩只能让自己更无聊。
这人活着图个什么呢?李爽看着薄西岩白净斯文而又富有英气的侧脸,不自觉就替人家操心起了生命的意义。
薄西岩家在近郊,相对于李爽他们那个小城市来讲,这位置就算挺偏了,要知道李爽那个老干部楼还正经算市中心呢,可薄西岩似乎住得很惯,从没露出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