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多听见这话,咧了咧嘴,想笑却没能笑出来,因为他托着的是成才的左肩,那上面用两截树枝一根手编的草绳简单地固定了一下,他小声问道:“成,成才,你的肩膀怎么了?”
大约是牵动了哪里的伤口,成才微微皱了皱眉,却仍然努力笑着对他说:“没啥大不了的,脱臼而已,给水冲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完蛋了呢,还好枪卡在树杈上,这才没给冲走……”他说得轻描淡写,可任谁都明白他是因为死也不愿放开手中的枪,生挺着让巨大的冲力给扯得脱了臼。
许三多那可以装满一辆蓄水车的眼泪,在酝酿了两天两夜之后,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滴下来了。
虽然知道成才现在没有多少体力回答问题,齐桓还是忍不住问道:“这附近我们组搜索了好几遍,你怎么就没出个声儿呢?”
成才低下头,“我来的路上确实看见你们了,可,我想完成任务……”齐桓听了,老半天没说话,好一阵子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不抛弃,不放弃,可你们哪,怎么就不知道你们这条命比什么都金贵呢!”
成才微微笑着,看看哭得乱七八糟的三多不说话。
有些事要受了伤才能明白。
成才受过的伤,很多,很重。
“兽医”大奔
四个人把成才抬到空地上,袁朗开始联络空中的河马,卫生兵检查成才的伤情后,取出生理盐水准备给他吊上,齐桓在一边搭手。只有许三多一人闲着无事,就用毛巾蘸了点水,轻轻地给成才擦脸,看见成才脸上横七竖八的伤痕,他又开始呜呜呜地冲着成才狂练水漫金山。
高度紧张的j-i,ng神乍然放松之后,会产生一种极度的疲乏,其实能任由自己疲乏也是很幸福的。成才闭着眼睛听着三多的哭声,好不容易等着那股子完全脱力的感觉稍稍缓过去了点,总算有力气开口说话。
他无奈地拉长声音问三多:“你在哭什么啊?我现在可是伤员,结果呢,给你哭得脑仁儿都疼了,你再这么哭下去,小心我轻伤变成脑震荡!”
三多有点难为情,揉揉眼睛抽抽噎噎地说:“我……我真担心你给豹子吃了!”
“豹子?”成才一愣,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三多用力点头,他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担心个啥,我这身r_ou_练得硬着呢,豹子不会吃我,怕硌着牙!再说了,这两天就顾着跑了,啥也没吃,饿得我眼睛都绿了!真来只豹子,信不信我把它给吃了!”
齐桓凑过来笑呵呵地说:“哎,豹子不错啊,成才,我决定了,往后你外号就叫豹子吧!多威风啊!都快赶上我八一菜刀了!”
成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菜刀,雪鹰给我起了个代号叫苍隼来着……”
袁朗在一边摆摆手,说:“嗯,叫我说就叫猎豹好了,响亮,也贴切,那什么苍隼青笋的,又矫情又拗口,雪老鹰就那么点见识,他能起出来什么好名字!”
成才闻言,又惊又喜地看着他,这番话无疑代表着袁朗已经正式接纳他成为a大队三分队的一员了。三多也终于破涕为笑,伸出右手与成才紧紧握到了一处。
这时,卫生兵忙乎完了手头的事情,直起腰来对袁朗说:“咱们得赶紧走,他肋骨大概给撞裂了几根,加上其他擦伤瘀伤内出血,这都算是小事情,主要是左肩脱臼,他自己勉强给接上了,可还是有点错位,得马上回去让大奔给他正回来。”
三多一听,顿时又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齐桓立刻接茬说:“自己接的?那还不得疼晕过去啊!我说豹子,你可真狠!”菜刀在训练中那也是以自虐出了名的,可这会儿让他想想给自己接骨,还真有点头皮发麻。
成才拍拍三多的手以示安慰,“其实现在想想觉得还行,心一横眼一闭牙一咬,也就过去了,我运气不错,晕了那么一小会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没啥感觉了,总比零打碎敲地一直受活罪强。”
身边的人听着他小声说话,一时间都沉默了,不是没设想过他遇到了什么,可听见他亲口说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更何况在他泰然自若地说出口的这些话背后,天晓得还藏了些什么。
袁朗长长地吐了口气,说道:“成才,别说话了,好好儿休息。”
河马很迅速地升空,一路上齐桓对两位陆航的兄弟不住地赔礼道歉歌功颂德,说:“兄弟们不会在意我说的那几句瞎话吧?嗨,我当时也是急昏了头,就顾着担心身边这个木头小子会多心,兄弟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副驾乐呵呵地说:“小事儿小事儿,人找回来了就好,你们这个哥们儿,不容易呀。”
回到前哨,那里一片灯火通明,所有的强光手电都打开了。原地待命的众人早已得了消息,正翘首盼望,河马一落地就呼啦一声全围了上来。袁朗一跳下地来就跟雪鹰一起进去向大队报告好消息,齐桓则忙着当起了新闻发言人,给大伙儿解说成才的惊险遭遇,声音里透着股子得意劲。他讲得眉飞色舞,听得人群中不住地发出“啊”“哦”“嗯”之类毫无意义的语气词。
大奔自然没跟着凑热闹,不知为何表情相当愤慨地跑到成才的担架边,听完那名卫生兵的简要说明后,lu 起袖子活动活动手腕,扶着成才坐起身来,大声说:“你这肩膀得卸下去重新接上,小子,给我挺着点儿啊,可别晕过去,我还有笔账没跟你算呢!”
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