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骄纵上了天,你不怕讨嫌你就只管去问。”
声音渐渐沉寂下去。
没人来叫曲江烟,她乐得装聋作哑,谁知没一会儿外头又响起动静来,听声音倒像是比刚才还忙乱。如果细听,还有人在低声哽咽。
曲江烟心里也有些怕,毕竟她可是孟逊名正言顺的丫鬟,他回来了她不在,这不是找病吗?但让她现在出去逢迎讨好孟逊,她又做不出来,因此只打发竹纹:“去瞧瞧怎么回事?”
竹纹出去又回来,脸色骇得惨白:“香凝被爷一记窝心脚踹得吐了血,这会脸如织金,只有进气没出气,怕是不成了呢。”
香凝是孟逊身边的二等丫鬟,说起来除了江烟,她算是最得脸的。
曲江烟吓了一跳:“怎么就踢成这样?”
“说是爷要的衣裳没找着,爷一时没搂住脾气……”
曲江烟心想,何至于为了一件衣裳就拿底下人撒气?随即想着刚才听到的,莫非这祸端还是从自己身上惹出来的?
什么黑织金的袍子?她又不是真正的江烟,哪里知道这衣裳在哪儿?可她不出去顶缸,只怕待会更多的人遭难,回头问起来还是她的过失。
曲江烟急匆匆出了门,去了孟逊的院子,果然门外跪着两个丫鬟,各个脸上挂着泪。她顿了顿步子,见翠脂从屋里出来,朝她直打眼色:“爷正在气头上,你可小心着些。”
曲江烟庆幸自己来得及时,若不来等着他传召,只怕火气更大。
忙低头进屋,见孟逊背对着窗子正望着外头一棵梅子树发呆。此时进入五月,梅子已经结了青果,挂得一树都是,瞧一眼口齿生津。
这是望梅止渴呢?
曲江烟小声在孟逊身后道:“爷,奴婢来迟,不知爷有何吩咐?”
孟逊猛的回过头来,脸上阴沉的神色吓了曲江烟一跳,她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抵到门板才不得不立住脚。
她好后悔这个时候凑到他跟前来,要是爹娘多生两条腿,她一定拔腿就跑。
第8章许诺
孟逊神色变幻,终是板正了情绪,几步踱到曲江烟跟前,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问:“你很怕爷?”
曲江烟吓得几欲哆嗦,她直觉孟逊现在十分危险,可说怕是肯定不行的,当下强撑着摇头:“不,不怕。”她仔细想了想,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他就算是罚也得有个正当理由才行,当下挺直后背,甚至还勉强朝他笑了笑。
孟逊倒是挺意外的,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回曲江烟,竟神情温柔的道:“不怕才好,不怕最好。”
曲江烟忙道:“听说爷找一件黑色织金袍子?奴婢一时也不记得放到哪儿了,若是爷不急着用,容奴婢好好想想?”
她其实更想说,她压根不知道,能不能别非得跟这件衣裳较劲?
到底没敢。
孟逊道:“不必了,换件素点儿的吧。”
他肯开口说话,神情就没那么阴沉,曲江烟忙应声转身去寻。
孟逊终于坐下,盯着她的背影道:“那丫头可还得用?”
曲江烟嗯了一声,道:“还好。”
孟逊看了眼桌上近在咫尺的茶盅,还是自己伸手倒了杯茶,又问曲江烟:“你今儿都做了什么?”
曲江烟好不容易找了一件月白色暗纹团花长袍,捧出来给他过目,随口道:“也没做什么,闲着无聊,叫竹纹,就是新来的小丫鬟,替我找了几本书。”
话一出口,她对上孟逊审视的目光,心跳都吓停了。她跟谁论“我”呢?又几时会识文断字了?
她忙描补:“是关于花样子的,奴婢想眼瞅着入了夏,爷也该添些应季的衣裳、物件了。”
曲江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牙,怎么如今说话越发不过脑了?这红口白牙,先许诺出去了,万一他记在心里,她要是做不出来可怎么好?
孟逊尖锐的目光落到曲江烟手里的袍子上,漫不经心的唔了一声。
曲江烟服侍他换了衣裳,低头蹲身替他系腰上的荷包、扇套,他却仓促的拂开她的手,道:“不用了。”说罢大步出门。
曲江烟紧撵几步,问:“爷几时回来?”其实曲江烟想问的是他今天还回不回来,她可不想大半夜的再惊魂一场,否则早晚得让他吓死。
孟逊忽的回身,黑沉沉的眼睛直盯着她,那模样像是要吃人。
曲江烟心肝颤了颤,鼓足勇气道:“奴婢不敢打探爷的行踪,只是随口一问,也好早做准备……”
孟逊道:“爷去祭拜一个朋友。”
这简直是所答非所问,到了也没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曲江烟勉强笑了笑,蹲身福了一福:“爷一路小心。”
孟逊却没急着走,只眯着眼睛盯着曲江烟瞧,她今儿穿的素,是一件秋香色交领禙子,底下是月白挑线裙,黑鸦鸦的发髻上也没戴什么金银首饰,只别了一枝乌木簪子,漂亮的元宝耳朵光溜溜的,竟是连对坠子都没有。
可她肤色白晰,眼眸如水,便是只这样站着也自成一段fēng_liú袅娜。
脑中忽的浮现了那人的形象,比她年纪略大几岁,却似乎始终停留在他初见她的那一刻。她就如现在的江烟一般,当着人永远雍容、端庄、大方,可背了人便是另一副慵懒和漠然。
人如其名,缥缈不定,抓握不着。
难得翠脂有暇,来找曲江烟,却不是为着寻她说话:“你也忒以的惫懒了些,爷的衣裳一向都是你管的,怎么爷回来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