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对于穆晓雯的形容有些介意,解释道:“小傅这段时间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他。他是个热心肠的人,面面俱到,的确很可靠。”
穆晓雯不由失笑:“你是没见过他凶狠的时候。前几年我不是给临安送过几个实习生,个个回来都说老板凶残得不得了,原本冲着他脸去的小姑娘实习完都说再不敢只看脸了。他也就在你面前乖得跟个鹌鹑似的,因为你是他偶像,他崇拜你崇拜得不得了,这么多年了都没变。”
沈靖不禁有些汗颜:“我原以为我们只是同校的交情,还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开始走动。经过这一次才算明白,我多年经营自以为朋友遍天下,真的是自以为。共富贵容易,同困苦难,能有小傅这样的朋友,是我的福分。”沈靖语气诚恳,透露出对现实的屈服。
穆晓雯敏锐地捕捉到了沈靖语气中那缕看破世事的心灰意冷,看着沈靖的眼神有些诧异,不禁感慨:“经过这么多,你终于也变了。从前我认识的那个沈靖,就算出身清贫,但心中雄心万丈,好像一颗太阳,散发的光芒几乎让所有人趋之若鹜。”穆晓雯说起以前不由得停了停,“再看现在的你,失去了名鼎,仿佛也带走了你的自信和活力。你好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会庸庸碌碌地过完下半辈子那种。”
沈靖依旧垂着眼,手上小刀削着果皮没停,轻轻笑了:“不好吗?人一辈子,要那么多轰轰烈烈也累,到最终,平平淡淡才是真。”
穆晓雯听他这么说,心头有些堵,转过头去看了眼厨房玻璃门上傅子期模糊的忙碌背影,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接下去道:“也好,你辛苦了这么多年,歇歇也好。”轻叹中有失落,但更多是释然。
两人一时无言。
沈靖手上不停,已经削了一盘荸荠。个个白嫩,看着十分可爱。沈靖看了眼穆晓雯,把盘子往她那边推了点:“尝尝吧,挺甜。”
“嗯。”穆晓雯依言拿起一个。她不爱吃酸的东西,冬天里荸荠还能得她几分喜爱,从前沈靖还没成为名鼎董事长的时候都会给她削。后来沈靖越来越忙,夫妻俩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也就失了这份情趣。穆晓雯没想到沈靖还记得。
荸荠入口爽脆甘甜,穆晓雯也不由得露出个惬意的笑容:“真的很甜。”
“那是,师兄削的水果,甜上加甜。晓雯姐趁着今天让师兄多削几个。”傅子期突然出现在客厅,手上拿着袋干货。看样子特意拐个弯儿过来拿荸荠,一边笑盈盈地打趣着沈靖,一边往嘴里丢了个荸荠,腮帮子鼓得像松鼠。
穆晓雯“噗嗤”笑了一声:“年年都吃,早腻了。你要想吃自己让你师兄给削。”
傅子期于是转头一副期待眼神地看着沈靖。
沈靖不明白穆晓雯和傅子期在荸荠上打什么哑谜,但听到穆晓雯的那句“早吃腻了”还是有点伤感。刚要放下刀,又被傅子期的眼神架住,最后索性把盘子端起来递给傅子期:“先把削好的吃完,过会儿就黄了。”
傅子期一把接过去,转身回厨房,还一边道:“师兄快过来帮我一下,菜太多我一个人洗不完,太晚了晓雯姐该饿了。”
沈靖看了眼穆晓雯:“那……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去帮帮小傅。”把刀也带走了。
沈靖进厨房先把刀洗了,看灶台上摆了一溜儿装着菜、肉的碗碟,看样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于是问:“小傅,还要洗什么?”
“没什么要洗的,你在旁边歇会儿,我弄就行。”傅子期说着往沸腾着的砂锅里扔了些从客厅拿回的材料。
沈靖道:“你不是说让我帮忙,总得给我点事吧。”
傅子期笑了,往清汤里再放了几个香菇:“那要不你帮忙闻闻锅底香不香?你清楚自己和晓雯姐的口味,你说好我这锅底就没白熬。”
沈靖使劲儿嗅了嗅夸奖道:“香得很,我在客厅就闻着香味儿了。”
“那就太好了。”傅子期笑得更开心了,转身拈了个荸荠喂给沈靖。
沈靖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连忙伸手接过:“真没什么要帮忙的?”
傅子期又拿了个荸荠丢自己嘴里,拿起锅铲缓慢地搅动温吞沸腾的红汤底料:“我一个人弄这么多菜不轻松,师兄能过来陪我说说话、慰劳慰劳我,就算是帮忙。还是说,师兄更想回客厅跟晓雯姐叙旧情?”
☆、十三个人的火锅
沈靖不明白傅子期怎么突然调侃自己的情感,回避地开始清洗池子里的香菜:“没有。我和她都已经过去了,今后也只是朋友。”
傅子期却不依不挠:“师兄说的是真话?你明明一看到她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就好像青蛙王子见到了过冬消失了一个季节的白天鹅,整个天空那么大,可你就只看得到她的身影。”
沈靖对傅子期的说法有些着恼,不由变了脸色。但火气刚冒头马上又散了,何必跟傅子期置气呢?他说的也是事实。沈靖自嘲地笑了,继续掐着香菜根,为自己解嘲道:“你在说我是癞□□,还是坐井观天的蛙?有你这么说师兄的吗?”
“我没——”看沈靖脸上变色,傅子期振振有词的气势一下就泄了,连忙要辩解,却被沈靖打断。
沈靖接着道:“就算我是望着天鹅的癞□□,也没有想吃的念头了,有些关注不过是纯粹的欣赏而已。再说了,哪怕是真王子,天鹅飞过的时候也会抬头看看吧?毕竟那么美的事物,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