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之一定能够了解我的心意的。……对吧?)
柾决定小睡一下。贵之的胸膛好温暖……他还想再像这样撒娇一下。
「晚安……」
晚安。再见。对这个雪原。还有,对牧野已逝的灵魂。
雪不断落下。彷佛要将一切覆盖殆尽似地……将大地染成一片无垢的白。
time
act 1
喧嚣的蝉鸣声,似乎掩盖了两次的敲门声。
今年七月的梅雨比往年提早结束,没有冷气的走廊,充满了不快的闷热感。湿度极高,连热风都吹不进来。
站在依旧保持沉默的古旧木制门前,四方堂贵之以手指经轻拉了拉汗流浃背的开襟衬衫,看了一下左手腕上的手表。
星期三的下午虽然没课,可是从上个月开始上课的阿拉伯语家教,预定在四点来访。贵之原本打算在剩余的时间里上健身房,稍微游个泳的。他心想,如果竹松教授找他不是为了什么麻烦事就好了。好几次上完课后,贵之都被教授叫去陪下棋艺低劣的西洋棋。——但是,即使如此,贵之也无法对这个在他从经济学部特例”跨学院”到法学部去的时候,帮了他大忙的恩师草率以对。
贵之等蝉声转弱一些,再次有些用力地敲门。
「门开着!」
于是这次,从听说三十年前就一直贴在那儿、已经变成茶色的”入室请安静!”贴纸后方,传来了老教授的回答。
「失礼了。」
贵之握住生锈的金色门把,像捏起似地轻轻转动,再轻轻地开了门。将这扇门关上时,必须比开门时更加细心才行。
国立大学都是半斤八两,可是这所大学的校舍,在当中也是特别古老骯脏的,而且狭窄。再加上松竹——贵之不怎么喜欢这个昵称,可是学生们都带着亲昵之意如此称呼老教授——的研究室,每次开关已经老朽的门,它的振动一定会使老教授工作三十年间,所带进来的资料及私物等掉下来的事闻名全校。甚至有过从书架上掉下来的盆子正中学生的头,结果那个学生因此丧失记亿,现在还在住院的逸闻。
在这个传说颇多的心房间里,古董级的书架塞满了书籍资料,地板上到处是堆到贵之肩膀高度的书堆,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向外打开的窗子则笔直射进盛夏的炽烈阳光,飞舞在空气中的尘埃,形成一道道闪烁的光柱。
「啊,四方堂,我在等你。」
贵之用手掌盖住鼻子和嘴巴,轻轻关上倾轧不已的门,仰望书丛中,在椅子上伸长了身体,又把右脚踩在堆积如山的书上,一副像在攀岩模样的小个子老教授。
「……您在找东西吗?」
用三角巾覆住嘴巴的竹松教授,将拳头大的棉絮灰尘扫到贵之头上,指指打开的窗口边。
「嗯。不好意思,你先到那里去避一下吧!本来打算在你们来之前找出来的,可是啊,找到的尽是些杂七杂八的垃圾。」
「要我帮忙吗?」
一面为不断落下的尘埃皱眉,贵之如此说道。
教授脚下的书山,好象随时会崩塌下来似地,摇晃不已。虽然健朗,但教授已经是过了耳顺之年的老人了。他的骨头一定脆弱得禁不起摔吧?
教授好象也对毫无进展的搜寻感到有些疲累了。他老实地让出地方来。
「那里应该有个黄色的盒子。装西点的。」
硕长的贵之一站上椅子,头就越过书架,几乎要碰到天花板了。可是一旦弯腰,脸又会和书架靠得太近而吸进灰尘,实在进退两难。
「是饼干盒吗?」
早点弄完吧!贵之伸出修长的手,将生满铁钥的yokuku点心店的黄色罐子从上面递下去。书架上堆满了类似的古董盒子。
老教授口上罩着三角巾,以满是茶色斑点的手接过饼干罐,摇了摇头。在夏日的阳光下,老教授全白的头发闪烁着银色的光辉。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那个盒子是装长崎蛋糕的。有广辞苑那么大,黄色的纸盒子。黄色……不,搞不好是茶色的……」
「是很旧的盒子吗?」
「嗯……呣,已经有二十四、五年了吧……」
这样的话,是比自己还老的盒子了。贵之现在大学四年级,到秋天才刚满二十二岁。
贵之向老教授道歉,把左脚踩在书架下层,以不安定的姿势,准备伸手拖出类似的盒子,可是突然「碰!」地一阵强震袭击过来。
「呜哇……!?」
失去平衡的贵之反射性地抓住书架,结果堆积如山的盒子、箱子全都崩落下来。灰尘甚至弥漫到天花板。贵之呛咳着,慌忙从椅子上跳下来。
「教授!您要不要紧!」
「……好危险哪。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不偶尔打扫一下怎么行呢?松竹老师。哪天被盆子打中,可不是开玩笑的,眼睛真的会弹出火花哩!」
尘埃纷飞中,一个男人站了起来。
那是同样选修竹松教授课的草薙佣。洗白了的圆领t恤袖子卷起,隆起惊人肌肉的褐色手臂,保护了老教授免于受创。有些鬈翘、刚剪不久的硬发下,是张宛如太阳之子的黝黑脸庞。
发现导致地震的原因是因为他粗暴地开门的缘故,贵之准备开口抱怨,可是就像要削弱他的气势般,教授开口了。
「噢!有了、有了!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我就是在找这个!」
教授看到散落满地的箱子、盒子,发出了孩子般的欢呼。他拿起来的,是个既不是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