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阐脱了外袍,只穿中衣坐在火堆旁,头顶上雷声未减,他放心不下白帝,时不时要朝门口看一眼。带他进来的仙人坐在一旁的石床上闭目调息,李阐看了看他头顶的金冠与甲胄,突然想起来这是何方神圣。
如果他没有猜错,眼前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西岳神帐下副将,少华神君。
李阐仔细看着他的神色,小心的问,“帝君他是……出了何事?”
少华缓缓睁开眼睛,还未开口,一声笑从石洞口传来,“果然你在我这躲雨,我说这天雷劈的蹊跷,把西峰顶都能……”话音未落已经走了近前,一眼看见李阐反倒愣住了,迟疑的说完的后面几个字:“劈……开……”
李阐一见来人是陈图南,便顾不得那许多,扑过去攥住他的袍子,又惊又怒,急急问道:“什么天雷!为何会有天雷?!!”
陈图南歪头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少华,反倒是干笑了几声,“为何?”他冷冷盯着李阐道,“你既然已经猜到,又何必问我?还是说你不信?”他摇了摇头,叹道:“总不能让我再说一次,因为你……”
“陈抟!”一旁的少华突然暴起,一道罡风刮过,面前火堆几被扑灭,李阐再看时,少华手中那柄剑,正搭在陈图南颈侧,厉声道“你敢!”
陈图南捏指在少华剑身上一弹,那一声似有金石之响,“我有何不敢?”他脸上笑意宛然。“少华君,这人间之事,说到底你哪有我了解呢?”
少华狠狠的盯着面前的陈图南,突然将剑一撤,提气欲走,被陈图南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持剑的手腕。陈图南冷声道:“你去又有何用?该是他受的,你能顶的了?。”
少华愤然道:“顶不了又如何?我不信……”他话没说完,门口的仙障突然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原是李阐趁乱要冲出洞去,被仙障所阻,整个人撞的暂时昏了过去。
陈图南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的李阐对少华道:“你这动不动就拔剑的毛病也该改改了……罢了,先把他抬到石床上去。”
少华恍若未曾听见,仍是执拗的站在原地,趁陈图南回身探看李阐情况的当口,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8)
李阐只觉得自己昏过去短短一瞬,他醒来时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地上,洞外已是云开雨散,天地复晴。陈图南背对着他站在洞口,仰头望着面前西峰直插入天的万仞绝壁,听见响动回头来看,见李阐已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正怔忪的看着洞外的天空。
李阐刚才那一下撞的极狠,此刻虽然醒来,头还是晕的。他从地上爬起来,扶着石壁踉跄的走到陈抟身边,惨白的脸上写满焦急的神色。
陈图南看着他的样子,到底有些不忍,从袖中掏出一粒丹丸递过去要李阐吃下,见他多少缓过来了一口气,才收了洞口仙障,对李阐道:“你与我同去看看也罢,只一点,少华那个石头脑袋护主又易怒,你切记不要再惹他了。”
此刻李阐满心里都是白帝安危,哪顾得上这许多,胡乱点了点头跟着陈抟朝外走,两人顺着山路逶迤而行,爬过绝壁上阔不盈尺的栈道,竟是从后山绕道了西峰顶。
西峰顶上的那块白色巨大岩体此刻自上而下裂开了一条楔形罅隙,焦痕尤在,李阐照着陈抟的样子将手也贴上了石壁,只觉得尚有余温,陈抟便又叹了叹。李阐第一次亲眼看见这天雷之威,恍然间还有些难以置信,不由得出声追问那陈抟一直未答的问题,“这天雷究竟为何事而来?”
“为何事?” 闻言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看青天白日,才说:“帝君泄漏天机,天雷以示惩戒而已。”
李阐闻言又是一震,刚才白帝推他走时的神情,绝对不是‘而已’那么简单。那“泄露天机”四个字,对李阐而言,无疑是字字诛心。
此时日头尚未坠入云海之下,似乎整个天地都笼在一片金光中。李阐跟着陈图南一步步从西峰朝下行去,步履愈加沉重。行至镇岳宫的石洞前时,竟有些踟蹰。
陈图南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并未出声催促,一撩袍角进洞去了,留李阐一人在外犹豫许久,终是跟了进去。
从斜上方洞里透下来的光线恰好投在石床前,少华神君收了金甲,一身素袍,形容看上去有些狼狈,与陈图南一坐一站,皆是面沉如水的样子。李阐朝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躺在石床上的白帝双目紧闭,苍白的脸上看起来毫无生气。
他这才觉得一股钝痛,从心头蔓延开至四肢百骸。却又不肯相信,想要将眼前的两人问上一问,一开口声音都是飘的。
少华转身看了他一眼,面有怒意,终是未说一字,只摇了摇头。李阐当真慌了,猛地扑至床前握住了白帝右手,将陈图南挤的一个踉跄。
只是那手冰凉的早已如同他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