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狼国保护起来的那几年,曾经收养过一个孤儿,”然姐说,“从姑姑为数不多的遗物中我找到过她留下的暗示,我相信这个孤儿一定知道些什么。”
“估计他也死了,”未连道,“能得到这个消息的肯定不止你一个,所以找他的人——”
“对,他十七岁那年死了,档案上是这么写的,”然姐笑了,“因为他被招募进狼国的一支秘密部队,所以他的档案只到十七岁为止。”
未连没接话,他看着然姐自信的样子,相信她下一句一定是——“但我打听到他没死,只是我还不确定他在哪里。我需要找到他,只要找到他,或许就能揭开沙影的秘密。”
未连听完,心中翻江倒海。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也希望自己能参与这种里程碑式的研究。但有时候科研就是这样,一面天堂,一面地狱。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做到这一步,或许他的选择也会和那名科学家一样。即便预知自己的成果被当成武器来杀人,她也无法把关于疫苗的资料和盘托出。
毕竟完全掌握了病毒的一切,不仅代表着能控制和歼灭病毒,也代表着更懂得如何敦促病毒进化。谁又知道下一刻那些掌握资料的人是把它当成救人的良药,还是杀人更快的刀刃。
“在蛇国,这个话题不是很敏感,但在狼国不能谈论,”然姐说,“你也看到了,蛇国对科研是非常尊重的,科学就是科学,和政治无关,和军事无关。”
“这就是你留在蛇国的理由。”未连替她作结。
然姐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大部分吧,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不过并不重要。”
然姐说,其实蛇国是很好的。你看看周围的几个国家,佳兰人懒惰,不求上进,经济衰退得厉害,就业率越来越低,人口负增长越来越厉害。过不了几年定然遭遇大萧条,国家会不会破产还不一定。
狼国穷兵黩武,都是扛枪打仗的战士,却没有几个有远见的将领。犯罪率居高不下,时不时就有人摸出枪来开一发。
熊国则贫瘠得很,土地都种不出粮食。熊国人就只能往象国走,觉着象国能吃口饭。而象国呢,涌入大批外来客,看似国泰民安,实则黑帮横行。
再远一点的北原和边牙,时不时就来几个恐怖袭击和人体炸弹,走在街上都得不了安生。
还真只有蛇国能独树一帜,军事走在前列,科技走在前列,经济繁荣,国力强盛。这不是一个罪行累累的奴隶制度就能掩盖的功勋,至少活在蛇国的自由民,比周围几个国家的公民幸福指数高很多。
未连无法反驳。
未连说,我知道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活法,可你刚来的时候能适应吗?看着那些人被扒光了戴上项圈跪在地上,看着他们像狗一样吃残羹剩饭,看着他们被打得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你是如何自欺欺人的,难不成狼国也是如此?”
“所以你就不要看。”然姐说出了和阿力一模一样的话,“不要把它们当成人,把它们当成社会往上发展必须牺牲的台阶。就像动物室里的小白鼠和小白兔,它们的尸骨将为科技进步铺就坚实的桥梁。”
未连想起了实验室里的秽种。或许在然姐看来这根本不是人体实验,因为她已经学会如何戴上蛇国人的滤镜了。
第31章
未连努力过,从来到蛇国的第一天起,他一遍又一遍地劝服着自己。
他是一个较真的人,但却并不固执。
他也一次又一次地动摇过,每一次他都用力地对自己说——不关我事,一切都不关我事。
所以他试着熬久一点,他也相信来日方长,既然大家都能适应,那他再待久一些,或许也能产生不一样的看法,和身边的人保持一致。
但似乎命运并不希望他适应,所以没有留给他适应的时间,就又一次刺激了他。
这一次他没有转回房间抽烟,也没有充耳不闻视如不见,他干涉了,也因此把与未谦的矛盾扩大得更厉害了。
也就是第二周的周末,等到未连下班回到家中时,还没进门,他就听到了踢打东西的声音。
他猜得到是未谦又在殴打小斌,只是这一回小斌的惨叫很猛烈,即便不开门,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也透过门板,传进未连的耳朵里。
未连心头一惊,立即掏出钥匙,推门而入。
未谦再一次喝了酒,他喝得浑身酒气,满面通红。
他揪着小斌不停地踹,嘴里还含糊地叫骂。
未连知道最近未谦的工作不太顺利,所以他也没敢触怒未谦。
上个星期未谦的警署不知道遭到什么人的报复,玻璃窗被砸碎了,到处都被泼着鲜红的油漆。罪犯避过了摄像头,看似对警署很熟悉。
这样的羞辱让未谦的警署怒不可遏,一周以来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调查此案。
而听着未谦的谩骂,未连明白是结案了。
蛇国警察的办事效率很高,毕竟即便能躲过警署的摄像头,也躲不过街上到处都是的电子眼。
那些暴徒果然是秽种,是一群非私人所有的秽种。也不知这回是什么事情触怒了他们,以至于他们向未谦所在的警署发起了挑衅和报复。
当然,这些报复都是不成气候的。
他们或许脑子真的不够灵光,所有的报复都没有组织性和规划性,基本上算是想到一出是一出,犹如一盘散沙。
今堂而皇之地和警署作对,那无异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