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呢?不会了,她在心里说,我长大了,我以后要养你们,换我操心,换我养你们一辈子。
他们终于打破了那层冰冷的隔阂,她开怀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真的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在干裂的皮肤上刺得好痛,风吹痛了红肿的双眼,可是还是忍不住想哭,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泪水全部哭出来一样,她打着哭嗝,父亲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她哭着哽咽:“爸爸,对不起,你辛苦了。”
一直以来迟到的道歉,她终于说出口了,好高兴,却仍旧好想哭。她在心里骂自己懦弱,不争气,都这么大了。
其实啊,这天下的父母有哪一个会真的生自己孩子的气呢,说什么对不起呢,照顾好自己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孝顺。
父亲无措地站在那里,手都不知道往那里放,安慰她说:“其实我挺高兴的,你能坚持到现在,没有……”
他没有说完,她听懂了父亲没有说出口的话,没有意外,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
她想起那两次幼稚愚蠢的自杀,心里只剩自责,自责自己当时怎么那么幼稚,那么的不负责任,就那么匆忙地结束自己短暂无知的十几年,她突然害怕起来,害怕自己就那么死了,那该有多遗憾,父亲这么多年原来只求她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只要活着,他可以养她一辈子,哪怕这个承诺不能兑现,只要她活着,就算活成一个平平凡凡的路人,她依然可以在疲惫难过的时候回家,而他们依然在原地等待她归来。
原来她拥有这么多,幸好我没死,幸好我还活着,她像是死里逃生的幸存者感激命运没有过早地抛弃她,还给了她那么久的时间,让她能够看到一切故事的后续,所有悲伤的故事换个角度,其实全部的不幸都是幸运的前奏。
幸好我还活着。
她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她的父亲,父亲身体僵硬了,然后笨拙地回抱住她,她发现自己的父亲那单薄的外套下是一副可以摸到骨头的身躯,手掌却还是那么有力,有力温暖地像是可以永远为她撑起一片无忧的天空。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常常对她说的一句话:“有我在,没问题!”
每每听到这句话就像是被重新蓄满能量的奥特曼,管他是怪兽还是外星人,统统去死吧,勇气涌上来,一切挫折都是那么不堪一击,不必害怕,因为永远有人站在身后。
有我在,没问题!
爸爸,谢谢你,谢谢你陪我坚持到最后。
纪沫紧紧拥抱着她的父亲,往四周看去,叶思邈的母亲温柔地摩擦着叶思邈青紫的脸默默心疼;单丹丹微笑着把一顶遮阳的帽子戴在她矮小的奶□□上;陆原的父亲摸着陆原白头惊讶地说他已经长这么高都可以去当兵了;关棋孱弱的母亲流着泪一遍遍对关棋说着对不起他的篮球梦,而他依然笑道没关系安慰他母亲自己其实进了篮球队,虽然迟了但是梦想永远在路上;庞熊和他的父亲一阵大眼瞪小眼之后,终于伸出双手给了他爸一个热烈的拥抱;宁帅那个不苟言笑的父亲第一次夸奖了宁帅成绩进步,纪沫看到他耳朵上那个刺眼的耳钉不知何时不见了;范伊依轻轻地拉着她妈妈的手露出乖巧的笑容,摘掉牙套的她要比之前更可爱,每个人眼里都含着泪却都笑得那么美。
原来我们都这样幸福,所以为什么还要那么难过呢?
她在人群中寻找,找寻着陈舟的方向,看见陈舟与他母亲肩并肩站着,他的母亲挽着他的肩膀,陈舟意识到纪沫的目光,转头愣愣地看着纪沫,他还欠她一个道歉,他想对她说其实你还是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没变。
纪沫朝他微微一笑,陈舟一怔,突然吐出了含在嘴里的山楂卷,一条耷拉下来的红色山楂条就像是吊死鬼的长舌头,他配合着拉下眼皮朝纪沫扮鬼脸,纪沫无声大笑,陈舟眨眼对她笑了笑。
陈舟,其实你笑起来也非常非常好看。
这个笑容温暖了我整个高中生活,从此我的人生变得生动起来,如果没有你,我的高中或许依然回忆起来一片空白,或许我依然活在那个阴暗的自我的世界里,真得很庆幸可以认识你,真得很感谢你闯进了我的世界。
纪沫回过头对着她父亲说道:“爸爸,我想回家了。”
17岁的雨季
这一次她想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不想让你们担心了,其实她知道她父母突如其来的到来不仅仅是因为搬家,而是因为她承受的谣言,虽然早已尘埃落定无人提起,但他们还是担心地赶来看望她的,毕国华也曾问过她是否受到影响,这个总是不修边幅看起来粗枝大叶的班主任原来是那样一个细心和善富有耐心的人。
纪沫鼓起勇气最后一次抱着物理试卷走进了毕国华的办公室,她迟疑地站在办公桌前,毕国华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老师,我想请个假。”
毕国华似乎早就猜到她会做出这个决定,他毫不惊讶地问道:“想好了?”
纪沫肯定地点头,她朝毕国华认真道:“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