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来过,可是回不去了,陈舟,我回不去了。”
那一年,她的童年就此终结在丁香丛中,从此陷入了无尽的黑夜了,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一个只能独自流泪的世界,每每想起时便惊出一身冷汗,仿佛那枯木般粗糙僵硬的双手仍像蜒蚰一般全身游走,湿冷恶心。
陈舟望着她嘴角的梨涡,里面像是藏着无数次默默落下的泪水,他的心开始一阵阵抽痛,为什么他当初要走呢,如果他还在会不会就不会发生,可是就算他在那里,他又能做什么呢?懵懂无知的童年将承受多少有意无意的伤害?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无能,他做不了她的英雄了,无法拯救她的世界,因为他迟到了,迟到的保护永远无法弥补了,他垂下头伸手重重地捶在墙面,粉末扑棱落下来,指节被震得发疼,他却浑然不觉。
纪沫静静地看着他说道:“陈舟,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吗?因为你总是那么自信,自信自己可以把一切事情做到最好,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最坏的结果,所以当它出现的时候,你才会这么惊慌失措。”
陈舟哑口无言,被磨破的手背泛起猩红色,纪沫望着他的手背有些难过,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不可能何苦纠缠呢?
纪沫渐渐转过脸去,迷雾般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微微抖动着,最后停了下来,她尽力挤出一个微笑,泪水被锁在眼眶中,她说:“陈舟,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她抹去眼角一滴泪珠,似乎在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倔强,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是那个可以治愈一切伤痛的笑容,可是却治愈不了拥有这个笑容的人,陈舟张合着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胸口坠着块铁铅,沉重地压着他,说什么呢?安慰与谴责早就已经晚了,晚了许多年了。
纪沫几乎是一路跑了回去,当她站在冰冷的阳台上重新凝望那一条跑过的路迹时,那里只剩下一如既往的风,将她跑过的所有痕迹抹去,她看见陈舟缓缓地转身像是没有知觉的木偶一样呆滞走了回去,直到黑夜吞噬了他最后一点影子。
孤独寂寥的月在巷口洒下一片清冷,那个少年的身影将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残留的倔强仿佛一霎时被风刮走,心里只有难过,无限的难过,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又开始失神了,每一个老师走进来时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纪沫像是一个木头一样呆呆地看着黑板上的倒计时,时间明明过得这么快,需要她努力奋斗的时候她竟坐在那里发呆。
想一想她又何必为了高考把自己活得这么累,她原本就没有那么热衷于学习,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深陷痛苦的回忆拿来打发时间的,不过是一开始为了顺遂她父亲的心意罢了,可是两个都不需要了,过去终于被最不想让他知道的人知道了,而她父亲或许是爱她的,不然为什么会几次三番地跑到学校来询问她的近况,不然又为什么不厌其烦地为她煲汤,可是她始终都无法对那两巴掌释怀,纵然她感受到她父亲给她的温暖但依然没有从心底里原谅他。
她想其实她没有考上大学,她的父母也不能拿她怎么办,毕竟他们看到她时总是畏惧与愧疚,畏惧她伤害自己,愧疚当初没能保护好她,这样想着,那倒计时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无法燃起她心中一丝一毫的斗志,更何况那个带给她希望光明的人已经走远,是她拒绝了他,可是她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纪沫悲哀地想道现在她连努力的方向都没有了,连努力的意义都没有了,她再一次被悲伤击垮了,生命仿佛一盏没油的灯,夜风拂过苟延残喘。
纪沫无助地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望着四周埋头苦读的同学眼中流露出一丝嘲笑,为谁辛苦为谁忙呢?
又有试卷了,同学们习惯性地嚎叫一声,语文课代表站在讲台安慰道:“不是给你们做的,是上次考得。”
同学们又开始眉开眼笑了,他们纷纷跑上讲台还没等语文课代表报名字就一个个像是饿狼扑食一样把一沓整齐试卷翻成一堆草稿纸,不知为何语文试卷对同学们有着迷之吸引力,分明是最难提升的科目,分明是拉不开差距的科目,他们总是喜欢比较对方的试卷,好奇地问候别人的作文写了啥。
纪沫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地,杨琴倒是按捺不住地跑上了讲台,这个热情的同桌在找到自己的试卷时伸出蜂窝看了一眼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埋头钻进了找试卷大军之中,纪沫奇怪看着她像是得胜归朝一样拿着两张试卷挤出来,脸上挂满笑容。
考过的试卷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为什么对于这样一张稀松平常地答题卡还能开心成那样?纪沫她忘记了不久前自己还在鼓励杨琴追求梦想不要后悔,一眨眼她先投降了。
杨琴重重地把试卷拍在她的桌子前,兴奋地两眼放光,她激动地说道:“纪沫,你快看啊,你语文居然考了139!”
语文139的概念是什么呢,经历过看完一篇冗仍然不知所云,经历过阅读理解怎么也理解不到出题老师的真实含义,经历过给你几段风马牛不相及的材料让你题目自拟写篇800字的作文的时候大概就能理解语文139要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