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还有贾府贾琏和府上的管事等,另外还有许多世交也派了人来迎,林楠少不得一一招呼,殷勤谢过。
林楠从午后一直等到日西斜,才终于看见林家的大船缓缓靠近,远远便看见林如海带着从人站在船头,一袭青色的大氅迎风招展,修长秀逸的身形挺拔如松,只负手静静站着,便自有一种颠倒众生的风华气度,让人见之忘俗。这让某些人暗自松了口气,十多年不见,若是当年明满京城的翩翩少年郎,变成了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的粗蠢汉子,那就太让人破灭了。
接下来便是请安、问好、寒暄,以及安排车马、安置女眷等等等等,好一阵热闹之后,终于身周只剩了林家和前来帮忙的贾府的人。林楠松了口气,正要请林如海登车,一辆青绸马车缓慢而安静的驶了过来,在几人身边停下。驾车的车夫一身粗布青衣,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容貌,语气却极恭敬温和:“林大人,我家主人请故人上车一叙。”
林楠愕然望向林如海,林如海也微微一愣,既而微笑道:“如此,叨扰了。”
向林楠交代几句,自己掀了帘子上车。
那车夫向林楠微微点头,一甩鞭子,驾车扬长而去。
贾琏皱眉道:“这是谁家的,好生不晓礼数,哪有这样半道儿来劫人的?姑父远来疲乏,怎的也……”
林楠打断道:“琏二哥!”
贾琏一愣:“嗯?”
林楠道:“小心祸从口出。”
贾琏愣住,正要问个究竟,林楠向他抱拳一礼,上了马车。
贾琏呆愣了半晌,忽然醒过神来,顿时冷汗涔涔而下:那位车夫的声音,好生奇特,竟与上次给贾政赐婚时传旨的公公颇有神似之处……
一阵凉风吹来,贾琏冷冷打了个寒颤,挥手道:“出发,出发……”话声中隐有牙齿碰撞的咯咯声,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此刻已经坐上马车走了一段路的林楠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那车夫的嗓音与常人不同,听过一次的人就很难忘记,何况他还不止听过一次?这世上能被此人称一声主子的,也就那么一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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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外一座不起眼的民宅中,李熙林如海隔几对坐,几上一壶美酒,几个小菜,黄昏的金色阳光映射在浅色的纱窗上,透出几许亮色,有轻烟从香炉中袅袅升起,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只是两人的谈话却绝谈不上“静好”二字。
“蔡航的两个儿子在扬州将蔡家的家产败的一干二净,是你设的局?”
林如海目光在窗外扫了一圈,又落回手上的白瓷小酒杯,没有答话。
“鲍太医家人告御状,是你在背后指使?”
林如海默然不语。
“皇后写给蔡航的书信,是你掉的包?”
林如海依旧不吭气。
李熙皱眉,喝道:“说话!”
林如海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头也不抬道:“臣说不是,陛下信吗?”
李熙一噎。
林如海淡淡道:“既然陛下不信臣,还要臣说什么?”
李熙怒道:“让朕信你,你倒是给朕说实话啊!”
林如海轻飘飘道:“是……”
李熙微楞。
林如海继续道:“……是臣。”
“是臣令人引诱蔡家二子,令他们嗜赌成性,奢靡无度,败了蔡家的万贯家财……”
“是臣派人找到鲍家的家人,指使他们告的御状……”
“是臣将皇后娘娘的书信掉了包,送到陛下面前……”
这件件桩桩,都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的味道,李熙虽已料准了认定了这些是林如海的手笔,可是当这人轻描淡写的一件一件认下时,仍觉得胸口燃起一团烈火,但对着这个一脸云淡风轻的人却半点也发泄不出来,闭了闭眼,深深吐了口气,道:“朕认得的林如海,风光霁月,坦荡无拘,从不屑阴谋诡计,从不肯……”
“陛下,人都是会变的,如果可以,谁不想想一辈子都风光霁月,坦荡无拘?”林如海淡淡道:“在官场中沉浮十载,若说我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不知人心险恶的毛头小子,陛下信吗?”
林如海的话让李熙想起他在江南作的新词……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却道天凉好个秋……他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样的话?无端端心里生出几分萧瑟之意,心中满腔怒火顿时烟消云散,重重叹了口气。
当初派人去查,是想知道林如海到底知不知道暗害他儿女之人是自己的皇后,最后追查的结果却是矛头直指林如海,李熙得到答案之后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勃然大怒,而是松了口气,就像是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正心虚的时候,又抓住了对方的小辫子一样。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会有这样酷似小儿女的隐秘心思的,叹了口气道:“今天的话,朕就当没有听见,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李熙原以为此话一出,对方应该感激涕零,等了却了此事,他们便能心无挂碍的叙旧饮酒,重温年少时的美好时光,待告别之时,他再抛出“户部尚书”这个大惊喜,让这人感动莫名……然而耳中听到的,却是林如海的一声嗤笑:“陛下说到此为止?”
不等李熙答话,林如海淡淡道:“臣是让人带着那两个小子见识了江南繁华,却没有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