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松了口气,刚要转头,却没看到王病,他紧张地环顾四周,终于在他们帐篷后面更远的地方看到那抹幽灵般的身影。
接着,那抹白色影子就被人扛上马,贺知年心脏砰砰直跳,根本用不着思考,他要跑过去,哪怕他过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可那一定比在这里看着更好受。
然而脚刚踏出一步,贺知年重重摔了个狗吃屎,他低头看去,脚腕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绳索。殊不知就在他脚下,刚刚走那一步扯动绳,自动打了个死结。
这是个用来捕捉野兔野鸡的简单陷阱,而那队楚兵,原本是朝他这个方向来的。
——
刘百捂着自己被抓花的脸,骂了几句脏话,走过去朝王病道:“那只鹰是你的养的?
王病:“……”
一只鹰也没法翻出什么大浪,刘百只当被狗咬了一口,道:“刘寇下令杀了你父亲,这仇不想报吗?”
“……”
“整个匈奴族都视你父亲为灭国仇人,你就不恨?”
“……”
“和我们一起,把那些作践你父亲的人踩在脚底下,如何?”
“……”
突然有名士兵闯了进来,大着舌头道:“报……报告将军,赵军……赵军已经到城下了!!”
刘百无奈,只好先把王病的事放放。提着刀走出城楼,俯视如海潮般的敌军。
常年打仗的人大多会有种错觉——总指挥官一定被保护在人数最多的队伍中。
高悦抬头望去,城墙之上,刘百也正看着他。
两人没有一句招呼的话,高悦拔出腰间刻有古老铭文的玄铁铸的黑刀,往前一挥,浩浩荡荡一万甲士填了进去,箭飞刀挥之际,城门由内而外打开,洛阳没有设置瓮城,刘百率领铁骑杀了出来,高悦夹紧马腹,往前冲进厮杀圈中,与刘百刀枪相撞。
——
岑立下令士兵不得伤害百姓,领着两千骑兵杀到皇宫,正要命人抬来圆木撞倒皇宫大门时,眼前突兀地出现个黑点,并且还在不断变大靠近。
岑立:“孤云?”
孤云俯冲飞到岑立面前,扑扇着翅膀停在半空,鹰唳尖锐而急躁。
岑立:“???”
突然,从岑立旁飞来一支箭,孤云情急之下只躲了一点,箭射中那只巨大的翅膀。岑立就亲眼看着自己儿子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长鸣后掉落在马背上,抽搐不断。
岑立转头,看见那人还保持着拿弓的姿势,怒道:“钟奕!”
钟奕:“殿……殿下…”
按理说射杀这只不知打哪来的打断了军队行程的飞禽,应该得到褒奖,而不是…这样一句让人从头冷到脚的怒吼。
岑立把孤云小心翼翼抱起来,那支箭正好射在翅膀中间,流了很多血,这都不是让岑立最害怕的。
孤云还在挣扎着要飞,可那是徒劳,它的爪子在挣扎途中松开,一块白色的染了血的布掉了出来。
那血已经凝固了,不是孤云的血。岑立颤抖着手把那块布从马鞍上捡起来。
上面赫然有金云纹。
“殿下!太子殿下!!!”赫连裕快马加鞭勉强跟上岑立,大喊道:“殿下!你干什么?太子殿下!!”
岑立在众目睽睽之下鞭打阿牛往回走,速度快得惊人,一转眼已经跑出军队,后面还跟着赫连裕和钟奕这两条尾巴。
赫连裕不死心,但是奈何马不如阿牛,一直追不上。
不知道为什么那只飞禽一来他们的太子就变了个人,早知道应该提前将那畜生射死!现在离成功就差一步——拿下愚蠢的盛王的人头,偏偏在这时候出岔子,气也不气?
钟奕把一身铠甲和马凯脱掉,亡命鞭马,这才追上岑立,两匹马并排狂奔。钟奕看见岑立绑在马鞍上的鹰,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钟奕吼道:“殿下!现在您不能走啊!儿郎们都等着等您呢!”
岑立喝道:“回去!”,随后重重抽了阿牛一下,两匹马又拉开距离,钟奕慌乱之下想也不想伸手要去抓岑立的铠甲,脱口而出:“殿下!别走!”
可是手没碰到什么,上下眼皮却有一下没一下地碰在一起,钟奕的嗜睡症好巧不巧发作了,还没来得及把探出去的身体调整回来,人已经重重摔落下马。
岑立回头,看见钟奕死人一样保持着手向前的姿势倒在地上,终究还是不忍心,慌慌张张下了马。
倒也不是致命重伤,他穿着铠甲,脸擦破了一大块,摔断了腿,估摸着断了几条肋骨。
岑立把人扶起来,道:“你干什么?!都叫你回去了!偏要跟过来!”
“殿下……”钟奕勉强坐起来,牵动了伤口,痛得他“嘶”了几声,他注视着岑立,道:“殿下,是我不好,鹰……我赔给你,只是,成败在此一举,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当逃兵啊!”
“你什么都别说了,我意已决,你回去,接替我的位置,带领他们杀进宫里。有赫连裕辅佐你,不会出差错的。”岑立快速说完,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肩上要架着他站起来,这时候才发现他腿断了。
真是好的不来尽来坏的,岑立看他这模样别说骑马了,连路都走不得,不知该气还是该恨。只好又把他放下去,让他坐在地上,起身道:“你在这里等着,赫连裕应该快追上了,你们回去,按照之前我们在平阳说的做,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