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停蹄赶到宋蠡开房的那家酒店楼下,分明夜深人静之时,酒店门前却是人头攒动、熙来攘往。
“你说会出来吗?都等了两三个小时了。”
“守着吧,准没错。这料要是抓到了,够爆一整年的。”
一路仓皇而过的沈昀棠零星听到几句,只觉得脊背都生出阵阵凉意来。
百尺高楼之上,浑然不觉的人仍俯瞰着脚下满城夜色凝神回忆着往昔。
初见徐皆,宋蠡就被袭了眼。
七年前与摩森签约时,他认为自己的条件在众多练习生中已是鹤立鸡群,他日破云而出简直就是十拿九稳的事。
直到遇见徐皆,他才发现世上就是有那样一种人。生来万事俱矣,东风不短。不用拼也不用抢,更无需那张良计与过墙梯。
那人未着笔墨,只是沿途无意经过,就已酿成灾祸。
而那场灾祸,最先起于宋蠡自己的心底。
那时练习生之间也少不了暗自较劲,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堆漂亮自负的男孩子凑在一起,更是难免三五成群,党同伐异起来。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说不上拜高踩低、见风使舵,但抱团取暖、党同伐异却也是屡见不鲜的。宋蠡身边就不乏这样的人围绕着,都看得出他并非池中物,大红大紫也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其实这种事在练习生中实在稀松平常,说不出个好坏高低来,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可唯独两个人例外。
一个好得上天的徐皆,一个是烂的入地的沈昀棠。
宋蠡身为人人想要抱的那条“大腿”,眼里却一直有着别的“大腿”。其实他私下里跟当时的负责人提过想要与徐皆安排在同寝,但未成想遭到了婉拒,眼睁睁看着那个貌不惊人的沈昀棠搬了进去。
那两个白日里看不出有任何交集,徐皆是睥睨众生的高傲的王,沈昀棠是沉默寡言到有几分莫名清高的凡夫俗子。
可就是这样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就因住在一起的短短几个月,就平白无故地相爱了。
宋蠡并不知道他们相爱的真正原因,他只是觉得沈昀棠大约是走了狗屎运,才能会引得那个云巅之上的男人青眼有加。
宋蠡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他显然各方面都要比沈昀棠更加出色。他努力了半天也不过只是想要与徐皆并驾齐驱、棋逢对手,可那个人自始至终甚至没有看过他一眼。
反倒是沈昀棠在练习室里昏倒那天,徐皆抱着他去医务室,被他正巧撞上。
印象中的徐皆永远是气定神闲、目下无尘的,可宋蠡那日看到的徐皆却是另一番面目。
他惊慌却又无措的那个样子,像极了被叛军攻陷了城池的王侯。沈昀棠意识不清地依在他怀里揽着他的脖子,使劲将脸埋进他的脖颈间去。
他不推不拒,任由他这样亲昵地贴自己,低头时嘴唇还若有似无地扫过沈昀棠的发梢。
那样关切的凝视,宋蠡在傻也分得出。
徐皆看着沈昀棠的眼神,与宋蠡看着徐皆时样子如出一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三个人都在上演一场猫追老鼠的好戏。只是徐皆更快一步,他追到了沈昀棠,并让沈昀棠接受了他。
好戏落幕,有情人终成眷属,宋蠡自始至终都没有姓名。
“你既然都知道,那为何今日还要来。”宋蠡望着窗外夜色,徐皆的影子从身后虚虚实实地倒映在玻璃上。
他用手指轻轻拨了拨那虚影,那许是他这辈子离他最近的时候了。
镜花水月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