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自幼苦读,为的就是有一日能够成为儿时憧憬成为的那种于天下万民有益之人。后来男科举日益壮大,他以为所学终有用武之地,满怀期待,却只被发配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职位,每每还要被同朝女子议论,都觉得男子为官不过是装点门面充数用的花瓶而已,讨陛下开心罢了。
他安慰自己,不过只是一时之困,做出点实事总能被人看见,于是他耗费数年心血一心一意扑在官庄的事情上,亲自东奔西走,可是最终官庄还是被毁了。
若他不能站在最高处,便是再呕心沥血又能如何,依旧只是空中楼阁。
“阿炎,你难道不曾怀疑过大盛朝的未来么?”
“自然是想过的,不过我清楚自己脾气不好,更不耐烦看人脸色,当年我会离开京城也是不想被搅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
萧炎起身走到墙边,摘下墙上高悬的宝剑扔到蒋牧白怀里,昂然道,“但是我有剑,有兵马,只要我在,杂胡就休想进犯一寸。”
蒋牧白揉揉被砸得生疼的肋骨,拇指挑开一寸剑身,白光乍现,寒意逼人,果然和萧炎很般配。
“这段时间你要小心行事,不要露出痕迹被有心人觉察。”蒋牧白叮嘱道,“另外万安郡王——”蒋牧白露出一个近乎完美的笑容,“你就再忍忍吧。”
万安郡王的母亲庆王一支在宗室里很有影响力,一直是坚定的太女党。自从萧炎回京,万安郡王已经被承恩侯府的大门拦了不知多少次,甚至守在了萧炎出城的大道上,可谓是挖空心思。
萧炎冷笑,“蒋狐狸,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我会不知?”
又相互说了几句,蒋牧白的注意突然被萧炎桌上被压在一沓书下面的几张信纸吸引,“这是什么,摆在这个地方。”他随手抽出一张。
萧炎原本正背对着他把剑挂好,听到声音转过身一看发现蒋牧白在看自己东西,顿时不悦,劈手夺过信纸,“胡乱看什么?这是我的。”用力塞回原处。
然而已经迟了,蒋牧白早已看清了信纸最下端的三个字,“庄维桢?这不是你那位小妻子么?我不知晓你们已经开始鸿雁传书了,就是阿炎小心莫被人蒙骗了去,毕竟你没什么经验。”表情关切,全然一副好哥哥的样子。
萧炎最恨蒋牧白这种表情,从小到大没一次好心的,咬牙道:“经验还不是练练就有了。”
蒋牧白哈哈大笑。
☆、第四十一回论局势兄弟夜谈访小院误会难消(上)
十三提着笔不知想到什么有些出神,一旁的碧竹满脸欲言又止,几经纠结终于喊了出来:“小姐,你笔上的墨要掉下来啦!”
一嗓子挽救回一张纸,顺便喊回十三的注意力。
“真是的,小姐最近怎么总走神。”碧竹嘟囔道,“跟你说话也不理奴婢。”
“有么?”十三装傻,下笔刷刷写了四个字——难得糊涂,吹吹干塞进碧竹的怀里。
碧竹不识字,好奇道:“小姐,这是什么?”
“是我最近感悟。”十三随口道。
难得糊涂,糊涂难得,有些事情就不要再去回头细细计较了。心动又如何?自己已经注定要入赘承恩侯府当萧炎的妻子,趁早掐断这种心思对谁都好,就同萧炎好好相处下去,也未曾是件坏事。
不一会,玉姑姑出现在门外,轻敲了下门。
“庄小姐,刚刚传来消息,公子检完兵马,回城的路上会过来一趟。”玉姑姑说到。
“萧炎,不,你是说萧侯爷要过来?”这个消息倒真是出乎十三的意料,她本来以为直到婚礼她都看不到萧炎长得是圆是扁了。
萧炎,那个号称美艳绝伦脾气也糟糕透顶的未来——夫君么?她一时间很难将这个等号画起来。
见玉姑姑原地站着,十三不明所以,用眼神示意她,下文呢?
没料想,玉姑姑殷勤道:“小姐不打扮打扮么?”你难道不想迷倒我家公子?
说着就招呼铃兰和碧竹,“快带小姐进去拾掇拾掇。”
玉姑姑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审美眼光往后放两千年也是拔尖的那种,碧色罗裙,藕白外衫,将十三身上最吸引人的温厚的书生气息烘托得恰到好处。
十三自己往镜前一站,发觉自己也能勉强称个清俊的美女子。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十三对此甚为满意。
听说萧炎长得极美,自己若是原先那样平淡无奇,岂不是从气势上就未战而败?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这位萧小侯爷过一辈子,怎么也不能在第一面就被压倒了,做人妻子的,总要拿出点架子才行。
十三头颅微昂,将裙子抖落整齐,理好边角的形状,挺直脊背往椅上一坐,端了杯茶边喝边等,还顺带盘算着见了萧炎要如何如何说,若是萧炎撒泼要如何既不失威严又潇洒地制住他,凡此种种不一而论,瞬间思绪万千,直叫她想得斗志昂扬。
可是,她喝净了一壶茶,又重新沏了一泡,萧炎仍旧没有出现。
十三被冷硬的木头椅子折磨得脊背生疼僵硬,从端坐变成了侧坐,又从侧坐变成了靠着坐,仍没等到萧炎的倩影。
至此,她心底暗叹,萧炎的驭妻之术无招胜有招,似乎高过自己的驭夫之术不少。
其实委实是十三高看了萧炎,他根本就还没有动过管教十三的念头,确实是从城外大营回来的路上被耽搁了。
萧炎勒马,阴沉着脸看挡在前面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