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娃娃就管到吾娶妻了?”刘邰笑骂,挥挥手赶他去睡觉,待刘旎扑上床的声音传来,这才沉了双眸,漆黑的,浓郁的,翻滚着阴暗。
幼年时先皇后权势中天,在后宫翻云覆雨,害得他们母子三人无法安身立命,尽管那女人已由他的手死去,可旧恨难解,也在心里留下了难以言喻的阴影。皇后,这样的东西,目前他还不想沾染。先皇后的外戚势力依然存在,竟然还妄想将女儿嫁与他,稳坐外戚地位?
冷冷轻笑,刘旎去削蕃,他也不会闲着,朝廷是该大洗牌了。
忙入夜半,重要的奏折全部批完,离殇和离逝边收拾奏本边请问:“是不是请靖王起身,伴陛下回寝殿歇息?”
看向沙漏时刻偏晚,明日还需早朝,刘邰漫不经心的摇头,“伺候更衣,吾就在这歇息,取套靖王的朝服过来备着。”刘旎在宫里还留有自己住的宫殿,可偶尔忙得太晚一起歇息也不是没有过。
离殇恭顺的服侍刘邰更衣,离逝则去准备刘旎的衣物。
梳洗完毕,只着了中衣的刘邰拐入书房内的卧室,诺大的床上,刘旎蜷成了一团球缩在角落边边上睡着,无奈的摇摇头,亲自上床去将小家伙抱过来,解衣扣褪外裳,而刘旎睡得只是咕哝了两声,并未醒来的又翻个身继续沉睡。
赶紧接过刘邰手上的衣袍,离殇将床帐放下,灯盏调暗,弓身和身后一群准备着伺候刘旎洗漱的宫女们退下。
黑暗中瞧了会儿刘旎的睡脸,刘邰心情很好的合眸一同睡去。
削蕃是动作是私下进行的,点兵点将,刘邰不放心,又从光禄勋里调派了骑郎将路飞及右中郎将大域,四个人打着下江南视察水利的名头,领一小队皇家骑兵护卫出发。
只是一般的出行,刘邰没有办法找名目相送,只得在朝后留刘旎下来用膳的时候多多叮嘱,毕竟这是头一回两兄弟分开这么远和这么久。
刘旎边吃边连连点头,看似聆听认真,实际脑子里还在转着削蕃的念头,并没有太过在意刘邰的嘱咐。
看他这样,刘邰暗叹口气,再如何舍不得也只能让他去了,这还是个小小少年,就得替他分担这么多险恶的事儿,他必须得尽快坐稳帝位,再不能让他操劳了。
用膳完毕,行礼告别,其实刘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越早解决蕃王,皇帝的道路就越少风险,他只希望刘邰一生平安风顺,再也不要像儿时受那么多的苦难。
在京郊汇合的四人满是雄图大志在心,携手一笑,策马扬鞭朝江南而去。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一去,便是超过了三个年头。削蕃意味着夺权,意味着谋反的阴谋暴露,意味着全家死光光,哪个蕃王会乖乖束手就擒,刘旎四人绞尽脑汁和蕃王们轮番斗志斗勇,先劝再骗然后坑,最后实在不行只能领兵镇压,不但抄了蕃王的老窝,顺便还把附近的军队势力清洗了一遍。
越是做事,发现事情越来越多。
削蕃是大事,那么周围的贪官污吏算不算大事?水利农田的改造算不算大事?商甲的行商垄断算不算大事?河流官道上的水匪路霸阻截粮运算不算大事?天灾人祸导致的流民无家可归四处流亡算不算大事?
细细碎碎的大到官吏勾结作恶,小到民生疾苦。四人的共同感悟就是,真正下到了民间,才发现,原来天地间还有那么多京城官场上根本看不到的疾苦灾难。也发现,皇帝,其实一点儿也不好当。
第一个蕃王劝,第二个蕃王骗,第三个蕃王武力压制,第四个蕃王连坑带威逼,历时三年不止。
最后的这一天终于到来,天阴沉沉的刮着夏末的凉风,周遭气氛沉闷,长长的押械队伍中没有人说多余的话,也没有人哀号或是哭泣,有的只是认命的呆滞。
目送最后一位蕃王的全家连绵成一条队伍被押械上京,立在后方的四道人影同时转身,板着脸回到原蕃王府,也不顾忙碌抄家收检的兵士们侧目,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松了好大口气。
互相对望脸上的笑容,这事儿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还真想京城。”大域是个直率粗旷的汉子,位居武职,离家四年也不由得脱口便是思乡之情。
路飞嗤笑,“我出门前好像听说你家帮你订了亲,你是想你未过门的媳妇吧。”他身形精瘦,擅长突袭,虽属文官,可无论是武力还是脑力都偏攻击类。
余温好歹还是文人之子,就算从了武,身上依旧还是笼罩着浓浓的儒雅气息,最是容易模糊他人的印象,“总之,拾掇好了就返京,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京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