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不能如他那般冷静。
江照晚在废墟里走了一圈,最后在一根焦黑的树桩边停下脚步——正是那株枯了数年忽然开花的桃树。他缓缓俯下身子,望着树桩低声喃喃道:“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虽然声音低不可闻,那悲怆之意却绵绵不绝蔓延开来。谷潜流听在耳中,只觉心中一阵不忍,忙走开了些。
回木屋的途中江照晚忽然道:“我想去一趟清明寺,谷兄你先回去罢。”他想去看看拂尘回来了没有。
谷潜流答道:“反正我闲来无事,不如和你一起去。”
江照晚本想拒绝,可谷潜流已不由分说上了马。他犹豫了一下,只得默从了。两人到了清明寺,正巧拂尘昨日刚云游归来。江照晚替两人介绍了,寒暄后三人在禅房分别落座。说话间江照晚告诉了拂尘父亲先中了“卧千年”昏迷,之后不久山庄被焚烧之事。拂尘面露哀戚之色,沉默了片刻后叹道:“ 生死有命,照晚莫要太介怀了。”
江照晚点了点头,因有谷潜流在场,一时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而拂尘亦非多话之人,房里便寂静下来。
好在谷潜流很快打破了沉默,他问拂尘道:“敢问拂尘师父可是吴县人?”
拂尘眼珠微微一缩,旋即笑了笑,道:“正是,谷施主如何知晓?”
谷潜流答道:“其实先师也是吴县人,因觉得你与他口音很像,所以一听就听了出来。” 他这么一说江照晚也留意到拂尘说话口音与旁人有些不同,格外缓慢轻柔,如是仙乐一般,然则轻柔间又抑扬顿挫,不会令人昏昏欲睡——正因着这个缘故喜欢听他讲经的人格外得多。
谷潜流又接着道:“先师名叫谷未存,是个医术相当高明的大夫,不知拂尘师父可曾听说过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谷未存二十多年前就离开吴县去别处行医了,后来定居在了别处,而那时候拂尘多半还没出生呢。
果然拂尘摇头道:“这倒是未曾听说过。”
谷潜流“哦”了一声,见拂尘丰神俊秀,不似寻常人物,又好奇地追问:“拂尘师父年纪轻轻为何出家?呃……我这话问得冒昧了。”
“其实我是从小便出家了。”
“……原来如此,那你的家人呢?”
拂尘静静道:“都已不在人世了。先父原本是在吴县做县令的,在我八岁那年他调职去了北方,我们一家老小便跟着他去了。结果在赴任的途中遇见几个山贼,他们抢了财物,又杀了贫僧所有家人。后来贫僧的师父路过,见贫僧还有一口气,便救了贫僧。”说这些时他的神色语气极为平淡,似是早已看破了一切。
谷潜流闻言叹了一声,道:“原来拂尘师父与谷某一样都是孤儿,说起来经历也有些相似,我也是由先师养大成人。”想到师父的病故,心中不禁一阵苦涩悲戚,便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这时江照晚忽然站起身来,说要出去透透气,片刻后便会回来。待他出门后谷潜流向拂尘解释道:“因不想照晚老想着山庄的事伤心,所以适才谷某闲扯了一堆,实在是唐突得很。还望拂尘师父不要介意。”
拂尘微微一笑,“无妨。”谷潜流怔怔望了他片刻,忽然道:“我知道了——照晚曾向我提过的那位朋友就是你。”又想着江照晚所言不虚,拂尘的微笑果真是如同三月和煦的暖风。
见拂尘面上露出怔忡之色,谷潜流笑着解释道:“照晚偶然提过他有个知交好友,却没说是谁。当时谷某还纳罕什么样的人品能得照晚诚心相交,如今一见拂尘师父品貌人才,便猜到那人定是师父你了。” 因想起江照晚当时不愿意告诉自己他那位精通医术的朋友是谁,便猜测定是拂尘让他保密,故而略去精通医术这点不提。
拂尘云淡风轻一笑,道:“谷施主过奖了,贫僧一介出家人,还谈什么品貌人才。”又道:“如今照晚遭遇变故,也只有谷施主这样侠义又细心的朋友才能真正对他有所帮助,贫僧恳请谷施主多费心了。”
谷潜流闻言不假思索道:“那是我义不容辞的。”又道:“拂尘师父不必客气,以后叫我潜流就行,谷施主三个字听着很不习惯。”
“……那贫僧还是称呼阁下谷公子罢。”
谷潜流见他执意如此,只得点头答允了,又笑着道:“若是拂尘师父不反对,那我以后就象照晚那样直接称呼你为拂尘了——加个‘师父’总觉得拗口。”
拂尘淡然道:“不过是个称呼,谷公子请自便。”他这话听似随意,其实颇有些疏离之意。谷潜流忍不住暗忖着眼前这个年轻俊秀的和尚固然是温柔随和,实际上却并不那么容易亲近。这么一想立时觉得房里的空气也开始凝固艰涩起来,他忽然觉得有些想念江照晚——虽然他不过才去了片刻。
江照晚默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