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切,回护部属,甘愿受笞。
她的所作所为,他一一看在眼里,却始终摸不透她是个怎样的人。
比起千冥将下属等同奴仆,斥喝打骂,动辄严惩;比起紫夙荒淫无度,视影卫如男宠,肆意凌虐侍从,她简直像个圣人。
对下属不要说是打骂,大声说话都未曾有过。即使犯错,她也只是冷冷的剖析原委,直接依教规发落。无挖苦讥讽,没动过一根指头,待遇也在符合相应身份的基础上多方优厚。
只需手腕稍稍柔和示恩,足可让人心悦诚服的效死。
可她完全不曾动过这方面的脑筋。不信她不懂,迦夜对人心的洞察在制谋时可谓谙熟分明,却从不曾示好结纳部属,全不在乎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成见几何。
“她对我或六翼,可以说很好。”他垂下眼定定的盯着某一处,极慢的回答。“奇怪的是我们并不因此而感激她。有时我认为这是她故意造成的状况,却又想不出原因。”上下之间唯有畏惧和距离,仿佛是刻意划下了鸿沟。
“上次你让我查的人,我用尽了方法一无所获。”九微转了个话题。“教中无人知道这个名字。”
“怎可能?”他诧异的扬眉。“以你的手段也查不出?”
“只怕不是教中人。”九微推测。“你为什么在意。”
“不知道,迦夜很在意。”想起她在昏迷中失态的软弱依赖,他抑制不住探究的冲动。“似乎是她很信任的人。”
“我真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她信任,怕不是死人?”九微忍不住讥嘲。
他本想辩解,却越想越有道理。
迦夜对人的警惕防卫之心极重,稍稍接近都不可能,近侍都隔绝在一定距离之外,能让她放下戒心的人可说根本不存在。尽管神智不清,但放纵自己袒露出脆弱,若是活人还真难以想像。
“也许你说的对。”
“殊影。”斟酎再三,九微还是明劝。
“别对她动心,她不是适合的对象。”
“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不一般,莫要忘了对方是怎样的人,对那样的女人投入感情,只会被利用得更悲惨,她没有心的。”
“况且她又对教王宣称练了心经,一辈子都不能与男人亲近。就算她有意,也无法与你肌肤之亲。教王点下守宫砂也正是为此,稍有犯禁,你们会死得很难看。”
“我知道。”
明知她有多冷酷,多无情……
明知她自己已斩断了所有可能……
他狠狠灌下一杯酒,清洌的液体入喉,像一团火燃尽复杂的情愫。
九微轻喟,看着一同从淬锋营里杀出来的兄弟。
“女人只要温顺可爱,在床弟之间极乐欢愉就好,动了心便是麻烦。若是想爱,出了教有的是好女人,凭你的才智品貌足可阅尽名花,何必自缚。”
他苦笑了一下,懒得再否认。
“我现在只希望什么时候能活着回中原。”
九微不再说话,两人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绝路
受到召令踏入房间。
迦夜收拢双臂凭窗而立,黑发如墨,素颜清冷,神情略为憔悴。
连日的疲倦辛劳让眼下添上了两抹青影,却无损姣好的容貌。
“你找我?”
她侧过头,凝视了半晌。
“准备一下,过几日你下山去杀一个人。”
“谁。”
“鄯善国主。”
“为什么是我们下手。”这种程度的刺杀通常该由九微麾下的弑杀组完成。
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教王的谕旨。”
教王亲自下令,是对前日拒绝的报复?
“这次的任务……很棘手。”黑眸深不见光,她的表情极为凝肃,“你心底也有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失败了会如何,她没有说,也不需要说。
现在的她与站在悬崖绝境之上没什么两样,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无数眼睛在等她坠落。
“原本我想亲自出手,这样把握大一点。”她垂下眼,指尖无意识的拔弄着窗格。“但诸国贡事纷纭繁杂,这时候离教恐有什么意外。”
只怕是教王早算计好,她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人捣鬼,纵使刺杀成功,也抵不了政事疏失的罪名。
“教王……”他不知是否该说破,语声微顿。
“他未必是要我死,不过是给点苦头,想我屈膝求饶。”她说的很直接,黑眸泛着冷光。“说到底,上次的事不论真假,都拂了他的面子,也算是借机给个警告。”
“我会小心。”
她默然注视良久,说不清心底隐隐的不安是从何而来。殊影行事已久,手法娴熟,照说与她亲至并无两样,却怎么也找不出以往的笃定。
放下了莫名的焦虑,她开始说此行的要害关节。
“鄯善国主擅阴鸷权谋,机虑甚深,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