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内心。
可,他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看清楚她。
倪珈见他眸光清凛,始终冷淡,疑惑地蹙了眉,抬手摸摸他轮廓分明的脸颊:“阿泽,你怎么了?”
他盯她半晌,突然弯了弯唇角,可深深的眸子里没有半点的笑意:“记不记得,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藏在心里。想好了,就告诉我的?”
倪珈一愣:“记得啊。”
“那,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倪珈脸上的笑意瞬间凝滞,半秒后,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他原本抚摸她的手就悬在半空中。
越泽缓缓收回手,看着她,她这样瞬间防备起来的样子无疑再次狠狠伤了他,可他仍是波澜不惊,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默了许久,久到太阳都似乎往西了,才问:
“为什么调查我?”
倪珈垂着眸,心内一沉,有些心痛,不是为自己,却是为他,为他的被背叛。
她不想再骗他,肃着容颜,平平静静道:“你早就想到要打垮宁家的,是吧?宋家柳家,你也想吞并,所以我,我会忍不住想,我们家呢,你是不是也想吞了?结果,就查出来华氏有10的散股分属世界各地不同的公司,其实却全在你手上。”
她突然抬眸看他,伤痛而愤怒:
“你不也是骗了我?如果不是这次姑妈和奶奶对宁家发起攻势,你会怎么样?如果没有我,你会怎么样?坐山观虎斗,看着我们斗得两败俱伤渔翁得利,还是甚至会和宁家联手把我们家整垮掉?”
他眼眸清冷,寂静无声地看着她,直到她把话说完,才风淡云轻地回了一句:“我想要对付谁,还需要找人合作吗?”
还是一副独来独往的样子。
“是啊,”她突然气他的淡定,苦苦一笑,“你太厉害了,你今天想要谁死,谁就活不过明天。如果哪天你想灭了倪家,我和倪珞肯定也逃不过。”
原来他在她心里就是仅此而已?
越泽的眸光渐渐深了,神色莫测:
“你果然知道很多事情。那你知不知道,本来从澳门回来我就可以把宁家毁掉的,因为你,我和蒋娜谈了条件,计划失败了;至于那10的华氏,是,越家手上各大集团公司的股份都有,自然也包括你们家的。可因为你,我和爷爷准备拿这10做你的聘礼。”
倪珈狠狠一怔。
她不知道,他说的这些事,她都不知道。
是啊,她单凭姜还宇一句话,就起了疑,想着或许上辈子倪家的覆灭和他有联系也说不定,想着今世或许改变不了上辈子的结局,所以才不相信他。
可她要该怎么解释?
说因为上辈子?
看着他淡漠到陌生的脸,倪珈知道,她对他的不信任和试探,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所以,他才拿出了对陌生人的防备。
分明受伤的是他,她的心却深深刺痛了,她前所未有地痛恨自己的多疑。更多的却是悲哀。是啊,像她这样背负着沉重的过去,像她这样谁都不信任的性格,其实,还是适合孤独一人的吧。
她虽然过得艰难痛苦,可他一个人闯荡多年也是伤痕累累的不是吗?
这样残缺的两个人其实不应该在一起的,不管表面多么小心翼翼,假装的多么温馨亲昵,一到了关键事情上,都会竖起全身的刺。
其实,不应该在一起的吧?
这段时间的灰暗消极情绪全在这一刻爆发。
倪珈瞬间莫名地绝望起来,锥心般的痛,她不知道为何心里痛成那样,他一开始分明只是她想要联姻依附的对象而已,可是有些话想要说出来,为什么那么艰难?
她安静又沉默地立在落地窗前,晚霞像浓墨重彩的油画铺陈在她背后,她仍旧是一袭白裙,圣洁纯真得像是西方壁画里的公主。
被霞光染得绯红的脸上也是宁静的安详,像是某种奇怪的解脱,她微微吐出一口气,如游丝般轻盈:
“是我的错。是我不够信任你,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再在一起了吧?”她说得心都虚了,脑中浮起一丝晕眩感,四肢也开始无力起来。
听了她这句话,越泽仍是没什么表情变化,淡静地看着她,半晌,突然朝她走过来。
倪珈呆呆的,直到他靠近了才想躲,可他手指冰凉,已经伸进她的长发间,扣住了她的后脑,力度大得她根本无法动弹。
被他扣着这么近,她这才发现他漆黑的眼睛里暗流涌动,像是狠狠隐忍着什么,分明看上去风波不起,说出来的话却异常的狠烈而不甘:
“怎么,我做的一切,还不够你安心的吗?”
倪珈被他阴鸷的气势吓到,可偏偏此刻身体里那种蚂蚁吞噬般的痛痒之感潮水般来袭,她止不住浑身一抖,快忍不住了。
她不理他,还要挣扎,却被他控制得更死,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我都爱上你了,你却想逃?”
她内心猛颤,从没想过第一次说爱是在这种情况下,可她没有时间感动,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不能让他看见她那副样子。
她暴躁武断地冲他嚷:
“你放开,我说了要和你分手!”
“我同意了吗?”
说了爱她却还是这种嫌恶的回应,刺激得他几乎要发疯。他指尖的力度加大,握着她的脑袋,猛地拉近。
倪珈推着他的胸膛,想要挣开,可下一秒,他手指一收,就把她带到身边,低头狠狠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