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豁然开朗。
夜里,叶茗欢睡下后,缩在被衾中,打量着黑漆漆的室内。良久,他才试探性地悄声唤了句:“……有人在吗?”
毫无回音。
叶茗欢清了清嗓子,又问道:“你在哪儿?”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依旧没有回应。叶茗欢自嘲自己像得了癔症似的,频频对着空气问话,却不由纳罕,他记得大哥在他身边安排了影卫,不管他去到哪里都一刻也不离身,每时每刻保证他的安全。
该如何才能让他出现?
叶茗欢又唤了几声,还放软了语调央求,却也不见人现身。左思右想,心生一计,坐起身来,梗着脖子就对着床柱一撞!
“砰”的一声响,砸得他眼冒金星,晕乎乎地甩了甩脑袋,再一次往床柱撞去。
旋即,身后陡然掠过一阵劲风,而后脑门就磕在了一人的掌心中。
“少爷。”
那一身黑衣的影卫不知何时,已鬼魅一般现了形。他抚着叶茗欢的额头,见只在额角有一点红印,并无大碍,才放了心,毕恭毕敬地道:“请恕卑职无礼,将军命令属下在暗中保护少爷,素日绝不可现身。”
叶茗欢也料到了这种情况,适才就想了那方法一试,“我找你出来,为有一事相求。你可有大哥的消息?”
“回少爷,属下不知。”
“那战况呢?边关战况如何?”
影卫答道:“属下听闻风声,就于将军启程之际,前线的我方将士便已死伤大半。现下战况……恐怕并不乐观。”
叶茗欢听后,心下咯噔一沉,咬紧了牙:“十日后,有一批军队从皇城派往边关。你可有法子让我潜入队伍?”
影卫为难地道:“这……恕难从命。”
“你仍是跟着我,保护我的安全。若是不同意,我现在就一头撞死。”
/// ///
八月十九,从皇城出发的车马辎重,如期启程。而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后头,缀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黄衣的少年撩开前车窗帘,将一包酥饼递给驾车的影卫。
那影卫不免受宠若惊,忙接了,便听小少爷说:“前几日,辛苦你了。”
却说,影卫迫于叶茗欢的淫威,不得不应下这荒唐的请求,忙前忙后打点了一切。另叶茗欢这头还有个家中有权有势的沈公子,前线战况、朝中消息皆可第一手掌握。沈公子虽是纳闷叶茗欢放着好好的少爷不做,偏要去那危险的边疆风餐露宿做什么,但依旧买通了几个侍卫,成了他随队之事。
叶茗欢歪在车上,一手下意识摩挲着系于腰间的枪穗子,怔怔出神。心里不由得想起,之前在马车上与大哥做的淫靡情事,又转念想那似乎只是梦境,纠结来去,真真是幻境还是现实也分不清了,只知此时此刻,他满脑子只剩下了大哥一个人。
而思念的人,如今却在千里之外的边疆。
好在,好在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这一去,便是近半个月。
行军路上着实不好过,吃的是刮喉咙的干粮,到了漠北地界后天气转凉,夜里,叶茗欢在颠簸的马车上睡不好,又冻得紧。带来解闷的闲书却是一页也未翻看,整日不是攥着枪穗子挂念顾擎,就是乏得慌,精神不足,昏昏沉沉地眯着。
十日下来,愈发清减,瘦得下巴尖尖。
边塞。北风卷地白草折。
叶茗欢得知已离目的地不远了,频频翘首遥望。耳边有凛冽寒风呼啸刮过,极目望去,已能见着驻地军营高阔的辕门。
小少爷几乎是一刻也不能等。待到军队到达营地后,“扑通”跳下马车,拢紧了猩红大氅,便踩着残雪,疾步往前奔去。
白皑皑一片琉璃世界中,如倏尔开出了一朵艳丽红梅,兜帽下,那俏生生的公子冻得脸蛋儿红扑扑的,满眼皆是夺目的光彩。瞧得边上一众将士都愣了。
另一头,那影卫见状,忙跟上前去。
少年一入辕门,正想抓个守卫询问主帐何在,顾擎何在,前方却陡然传来一阵兵荒马乱之声。
“快快!让开!!”
“还不快去请裴军医前来!快啊!”
隐约见着一众士兵簇拥着两个扛着担架的人,一阵风似的,急匆匆地去了。叶茗欢不明情状,却莫名心跳加快,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却被人潮挤开,急得直冒冷汗:“发生了何事?”
不知谁人哭喊道:“……不得了了!将军受了重伤,怕是不得好了!”
将军?
“哪个将军?!”
叶茗欢呼吸一窒,脑袋里轰轰作响,依稀捕捉到一个“顾”字,霎时眼泪就糊了满脸,身子已先动了起来,追着人进了主帐。
那厢,长发墨衣的军医带着一行弟子上前,沉着镇静地进行急救措施。那人的伤势极重,血如泉涌,浑身上下近乎无一块好肉。
叶茗欢甫一进帐,满眼只剩血红的一片。
地上,帘子上,床上,甚至跟随进来的士兵的身上,皆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这是……大哥流的血……?
大哥怎会……
少年愣在了原地,双手双脚哆哆嗦嗦的,像是要一头栽倒。
那边几人火急火燎地进行着救治,血水并染红的纱布一盆一盆被端出,军医有条不紊地包扎上药,并试图与顾擎对话,让他保持清醒。
这头的守卫正将无关人士都逐出营帐,见了叶茗欢,就知他定不是军队中的人,一行询问来历,一行将人往外赶。
叶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