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灏登基的第三年秋,也是河谷村的丰收时节。
“金楠呐,先别忙活了,快上来,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鱼羹,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干活儿不是?”一望无际的金灿灿的田野间,葛大娘冲弯腰在田地里收割稻谷的金楠喊道。
“好,我这就洗手上来。”金楠听到葛大娘的呼喊声,挺起腰身远远地挥手答应道。
“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俊俏姑娘家,也不寻思嫁人,非要自个儿下地干活儿,哪有你这样的。”葛大娘一边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放在铺好的棉布上,一边唠叨,“咱河谷村邻里间相亲相爱,我和老头子不种地也有足够的粮食,你倒好,年年跑来做这种苦活儿,别人还以为我们老两口亏待你这个小丫头呢。”
“葛大娘,你看我身强力壮的,不活动活动筋骨,都快废了。”金楠扬起一张充满朝气的笑脸,巴拉一口饭菜说道,“我这不也是入乡随俗嘛,做这些事我开心得很,所以您呐,别往心里去。”
“好好好,大家伙儿都知道你倔得很,我们都不管你行了吧。”葛大娘拿手帕给金楠擦了擦脸,“涂老爹今日又在给孩子们讲咱域西国的新鲜事了,你不去听听?”
“他讲的都是好事,我听不听无所谓。”喝完鱼羹,把碗筷装好,“真好吃,谢谢葛大娘,您快回去吧,我再跟大家一起忙会儿。”
“再有一个月小夏就要嫁人了,这几年你也就和小夏丫头走得最亲近,抽时间多去陪陪她吧。”
“嗯嗯,等忙完这几天我就去她那儿小住。”
溧阳国都的城门酒楼里,夏悠妍跟葛远山两人面对面坐着饮酒。
三年了,夏悠妍没有任何关于夙夜和金楠的消息,两人就像是全都凭空消失了般,就算她派出再多的人,也没查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你跟金楠是姐弟,你肯定知道金楠去了哪里对不对?葛远山,我命令你告诉本公主,我要去把她抓回来。”
“抱歉公主,属下不知道金楠去了何处。”
“大胆!你还嘴硬!信不信本公主让皇上治你个欺君之罪?”
“太后娘娘都不闻不问了,公主还瞎操什么心。”葛远山给两人的杯子再次斟满醇香烈酒,“算了,告诉你也无妨。金楠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再过半个多月,她就要嫁人了。”
“你说什么?”夏悠妍不敢置信得瞪大了眼睛,“你有种看着我再说一次,金楠她要怎么了?”
“我说,我姐姐金楠要嫁人了。”葛远山真是说谎都不带心虚眨眼的,“反正你母后也不要她,她还年轻,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为她自己活一次。嫁人生子才是女人这一生的归宿,看到她脱离苦海,公主难道不为她高兴?”
“高兴你个头!”夏悠妍恼怒地将酒杯砸向葛远山,起身道,“葛远山你听着,她要是真敢嫁人,你也别当什么兵察院统领了,给本公主卷铺盖滚蛋。”
“你莫名其妙!”
“有点胆量啊,顶撞本公主,罪加一等。”
夏悠妍来不及回府换装去酒气,直奔皇宫仪宣殿:“木棉姑姑,我母后呢,母后在哪儿?你快去通传,我有要紧事找她。”
木棉拉了夏悠妍到一边:“嘘,娘娘最近头疼心烦得紧,今日好不容易早早的歇下了。这大晚上的,公主的事推迟几个时辰,明日再说行吗?”
“姑姑,金楠要嫁人了。”
“什么?”
“你看,这几年一向注重保养身体的母后都有心灵感应了,母后和金楠……”
“等等,谁跟你说的金楠要嫁人了?”
“还能有谁,葛远山啊。”
“那他有没有说金楠现在在哪里,成婚又具体是什么时候?”
“他只说还有半个多月。”
“唉,那这样吧,公主你今夜先回去,等明早娘娘一醒,奴婢就把这件事转告给娘娘。你也知道娘娘很注重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也关系到金楠的命啊。”
“如此,就依姑姑的话,我先走了。”
焉羽悠然醒来后,木棉确实把夏悠妍的话传到了,可焉羽悠然面不改色地应了句“本宫知晓了”,就一如既往地去上朝。
宽大豪华的凤辇上,焉羽悠然手心出汗,攥紧了袖子,痛苦地闭上眼睛。“金楠”这个名字,是有多久没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过了。蓦然间,心口毫无预兆地痛了起来,痛彻心扉。
强忍住身心的不适上完早朝,这边夏子灏才说了句“退朝”,焉羽悠然就晕了过去。
“母后。”夏悠妍和夏子灏异口同声喊道。
众人将晕倒的太后娘娘送回仪宣殿,传了太医来诊脉,夏悠妍则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地在外殿来回踱步,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走上前对夏子灏说道:“皇上,不,子灏,皇姐有话要对你说,事关母后的后半生幸福。”
夏子灏一愣,他还并不知道自己跟夏悠妍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皇姐有话尽管说,子灏听着便是。”
“子灏还记得金楠吗?”
“自然记得。”
“那母后和金楠相爱,你如何看待?”
“金楠是个很好的人,母后也很好。”说到这里,夏子灏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她们,子灏不反对母后和金楠在一起。”
“金楠和母后遭受了许多磨难,好不容易尘埃落定,没人能再阻扰她们。可母后觉得她自己有愧于我们,为了帮你稳固政权不得不放下个人感情,独自承受与爱人的分离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