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寅正时分,子诺就被寺中的晨钟惊醒,外面隐隐传来和尚们做早课的诵经声,配着浑厚的钟声,果真有股涤荡人心的力量。他静静的听了一会儿,这些日子以来的悲伤疲惫愤懑也减轻了不少,眼看天光渐亮,忙起来梳洗完毕后去看子谣。
子谣也是早早而起,已经梳洗好了在屋中等他,两人略用了些斋饭,就在知客僧的引导下到大殿进香。虽说还早,但是前来进香的人已经不少,只见巍峨的正殿雕梁画柱,烟雾缭绕,正中一尊六丈高的如来佛,慈眉善目,俯视着芸芸众生。两旁侍立着四大菩萨,十八罗汉,或喜或嗔,或惊或怒,一个个栩栩如生。子谣虔诚的拜倒在佛前的蒲团上,默默许愿,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旁边的葛覃替她把香c入佛前的大香炉内,并暗暗将一封银子放入了旁边的功德箱内。子诺身为儒生,不愿意大张旗鼓的拜求佛祖,只悄立在一旁陪同,暗暗打量这正殿,觉得一切供奉装饰整整齐齐规规矩矩,比之京中敕建的护国寺也不逞多让,不禁暗暗赞叹。
进香完毕后有僧人引导着去偏殿游览,所过之处连抄手游廊的雕花窗户都透着与众不同的匠心,偏殿四壁都画着佛家故事,不外乎以身饲虎菩提禅悟等等,但是画像j美,人物灵动,显然也出自大家之手,子谣眼尖,看到殿外一处偏厅桌案前拥着不少人,便拉了子诺过去看,原来是个颇有年纪的老和尚在设案解签。
二人挤在人群中观看,见人们口里念念有词,挨个儿跪拜后从桌上的紫檀木签筒中抽出一支,有的人还自己看了看,有的人可能是乡野村妇不识字,直接就把签子递于案几后的老和尚,那和尚耷拉这双眼,眉毛长的都快盖住了眼睛,接过签来却不是支支都解,有的说个一两句,有的直接就把签子扔回了签筒中,被扔回的人大多一脸失望,但仍恭敬的退下,至一边的功德箱中放一些散银铜钱。引导的僧人解释说:“这位智空禅师在此设案已有三年了,所说之事十分灵验,因此求签解签者甚多。但这签谁都可以求,若是要他老人家解签却是需要缘分,若是直接丢回的就是无缘,碰上有缘人才解说一二,有大缘法的人还会被请至禅堂详说,不过这等人十分少见,我来之后也只见过七个而已。”
“这么厉害啊,”子谣不禁动了好奇的心思,也要上前抽签,子诺拉不住,由她去了。
子谣学着众人在桌前蒲团上拜了一拜,看那紫檀木签筒十分硕大,里面至少装有百十支签子,支支都是硬木做就,黑底白字,被人抚m的油光发亮,她从中抽了一支,自己先看了看,只见签子正面简简单单写着第六十九签、上平、孙尚香联刘,反面则是四句话合成的一首诗:
兰芳春景香堪爱,
菊吐秋香又更佳。
乾坤各自为情意,
不解东风次第开。
她又默默念了一遍,方才忐忑的把签递于智空禅师,两眼直盯着他,怕他也是一扬手把这签重又丢回签筒中。
老和尚接过签,倒还看了一看,又抬起眼皮扫了一下子谣:“女施主所问何事?”
子谣只是一时好奇上去抽了签,却未想好要问什么事情,被他一问愣住了,几次张口也没有说出什么,老和尚明显不耐烦,说了句:你若是问姻缘这签诗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一扬手将签丢回筒中。
子谣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了,旁边葛覃嘴快:“你这老和尚太无礼,我家小姐还未议亲呢,你怎么张口就说姻缘,岂不是坏了我家小姐的闺誉。”子谣忙掐了她一下让其噤声,看那老和尚一幅老僧入定的样子,好像完全没听见这话,她才松了一口气,扬手对子诺说:“哥哥,你也来抽一个看看?”说着竟将签筒抱到他面前。
子诺本不欲做此等事情,无奈签筒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