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绵绵,接连下了五天,于长山的肩头和膝盖越发觉得疼痛难忍,这么多年了,于长山还是没能习惯这里湿润潮湿的气候,落下了关节炎的毛病。
这两天下班回家,柳霞都会给他备好一大碗热腾腾的姜茶,“逼着他”一口气当面喝干。作为新河人的于长山,习惯了大葱大蒜,可这姜茶却实在难以下咽,但知道这是爱人一片心意,只能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去,收获了一身热汗外,当然还有爱人的欣慰。
柳霞的小百货店生意照旧,不温不火,不紧不慢,每天除了接送孩子,其他时间都在店里忙活。说是忙活,当然也没那么多可忙的事,所以柳霞索性动手打起了毛衣,一大一小,一灰一白,一件白色的给儿子冬冬,灰色的给于长山。
于长山劝了爱人几次,说干脆去商场里买上两件多省事,怎奈柳霞不领情,说这一针一线打出来的毛衣,才配得上自己的家人穿,直接买来的毛衣再好看,也没自己亲手打的毛衣暖和,于长山只得由着柳霞去,将心疼收回来。
邮所的老李咳嗽越来越厉害,于长山在老李座位下无意发现带血的痰渍,追着老李质问,可老李却矢口否认,说这是自己牙齿流血而已,根本不是咳出来的,还故作生气地埋怨于长山,“你小子是盼着老子早点去西天,为啥子不盼点好的喽!”
于长山明知老李是故弄玄虚,却也无可奈何,他知道老李有多倔,就算自己把他架着到了医院,他也会跳着脚儿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
但于长山心里真的不希望老李有什么三长两短,毕竟,他在江城这十九年里,老李是他唯一的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人,更是将他从一个“乞丐”拯救成一个邮递员的人,于情于理,于长山的心中都将老李视为最亲近的兄长和朋友,所以看见劳力身体恶化,才会如此着急。
下午接连送了几封挂号信和一个小包裹,于长山早早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瞅着空中飘落的冰冷冬雨,于长山不禁打了个冷颤。
“晚上喝点烧酒,热乎热乎吧。”
于长山跨上自行车,一路骑过平安桥,来到城西最大的一个菜市场,将车停好落锁,穿着雨衣进了市场。
临近下班的点,来买菜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商贩们也纷纷来了精神,吆喝着自己的水果蛋肉禽,招揽顾客,于长山喜好牛羊肉,加上天气湿冷,羊肉温热御寒,所以直奔羊肉摊走了过去。
羊肉摊前较之其他肉摊倒是冷清不是,老板正无精打采地抽着烟,盯着桌上一块块的羊肉羊排发呆。
“老板,羊肉怎么卖?”
肉摊老板一见于长山,简直喜出望外,因为他在城西市场出摊七八年赖,总是记得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来买自己的羊肉,而且每次的量还不少,足足能吃上两大顿,要知道,江城人对羊肉可并不是那么感冒,毫无疑问,这个大个子并不是本地人。
“哎呦来了!好嘛好嘛,要啥子啊今天?,羊排还是肉?”
老板拿出杀猪刀放在羊肉上比划着,好像随时等于长山一声令下,立马切下整整一大块似的。
“天气冷,我买点羊肉回家炖,给我来五十块钱的吧。”
于长山将钱递给肉摊老板,老板赶紧接过来,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哎呀,要我说嘛,咱们江城嘴能吃羊肉的也就是你喽,要不是你常光顾我的肉摊,我早就回家种地改营生喽!”
于长山打个哈哈,和老板寒暄两句,接过包好的肉就往市场外走,刚走出去十几步,忽见几个人堵在门口说话,手里还各自拎着刚买的菜,于长山想侧身挤过去,对方却依然专注说着话。
“是哦,我也听说了嘛,简吓死人喽,这也台惨了嘛,誰下得去那么重的手嘛!简直不是人……”
“嘘!”另一人赶忙打手势示意同伴声音小点,小心隔墙有耳。
“怕啥子嘛,老子就是议论下也不行喽?他谢老鬼有本事就来抓老子好喽!”
一个拎着半只鸡的人满脸不服气,突然激动了起来。
“谢老鬼?”
于长山听见这三个字,停下脚步,假装去隔壁的摊位挑菜,背对着几个人,耳朵却分辨的更加真切。
“你声音小点嘛,那个瘟神咱又惹不起,你可别引火上身啊!”
有人劝拎半只鸡的人,可半只鸡却振振有词。
“你们都怕个锤子嘛!他谢老鬼也就是个人嘛,他又不是神,难道他有九条命嘛?再说,前几年江城人最头痛的黄麻哥还不是被人给弄死喽,这出手的人肯定也是咱江城人,肯定也是和咱们一样的小老百姓,只是被逼急了才下的手……”
“黄麻哥!”
于长山心头又是重重一震,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此时,这三个字像穿越了几个世纪的时空,再次又回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到底是哪个?!老子哪里得罪你喽,你摆在明处,要死你也得让老子死个明白!”
床上的胖子神情惊恐,一脸蜡黄的肤色上布满了麻点,此刻他口鼻鲜血直流,两只手已经被黑暗中的一双大手死死扣住,丝毫动弹不得。
“你干的坏事太多了,你不配留在这世上,你闭上眼,我保证你不会难受。”
黑暗里的人冷冷说到,声音冷峻,只能透过暗淡的月光隐约看见两只冰冷的眼睛。
“你……你不是江城人,你到底是哪个!你个瓜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