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宁的身影消失在天际,旭阳也破云而出,照亮了天源海。
谢星沉站在海边礁石上,看着洒在海天之间的明媚阳光。清晨的寒露,沾湿了他的衣袖,凉丝丝的,他却丝毫不觉。
手中的七星坠那么真实,将他拉回现实。
这块七星坠,赠了她这么多年,她只用过两次。
第一次,请他寻找燕无归的下落。第二次,以此为信物,告诉他平安的消息。
所以她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谢星沉闭上眼,将紧握在手中的七星坠按在胸口。
当年她在阴界失踪,他在阴界找了三年。
哪怕在性格最阴暗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绝望过。
找不到,怎么都找不到。他几乎把整个阴界都翻过来,都找不到她在哪里。
所有人都告诉他,她这样失踪,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他要接受现实。
可要他怎么接受?
这世上没有陆明舒了,他再也看不到她了,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找不到她。
太后亲自来阴界求他回去。
他回去了。
在莲华殿陪了太后半年,他说,他要去九州。
人皇明明死了,但他又成了谢长河,成了魔皇。
就算陆明舒死了,他也要让她活过来了!
这次太后没拦他,反而亲自给他打点了行装。
找了三年,冷静了半年,都拦不住他,除了由他去又能怎样?至少他心里还有希望,如果一点希望都没有……
还不如就这样让他去!
然后,他就来了九州。
一个个州找过去,最后到了光极州,寻到了北天药宗。
北天药宗的人告诉他,确实有药能够助人转世,但是他连魂魄在哪里都不知道,有药也不管用。
他却很开心,这至少说明,他的想法是可行的。不知道魂魄在哪里,没关系,他先把药拿回去,再回阴界找。阴界就那么大,大不了他一个个阴魂找过去,不信真的找不到!
这十年,他过得好像游魂一般。漫无目的地寻找,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希望,尽管他从未失控,内心却空得感觉不到自己活着。
有时候也会很恐慌,如果她的残魂已经转世了怎么办,甚至,如果付尚清那一掌让她魂飞魄散怎么办?
直到这一刻,他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感谢老天,让她活着。感谢老天,没有因为他曾经的阴暗堕落而惩罚他。
为了见到活着的她,他会踏平一切阻碍!
……
没有几个人知道,光极州的某座小岛上,住着一脉阴修。
一道清光瞬息便至,到了这座荒岛的上空停下。
“老混蛋,快快出来见我!”
御着清光而来的,正是谢星沉。
他喊了这句,半天不见回应,便开始往下面抛掷玄光。
“轰!轰!轰!”闷响一声接一声。
“住手!住手!”一个清瘦老者飞上来,对着他连连作揖,“公子,求放过啊!”
这个老者,就是原来的阴傀宗掌门余胜。
阴界之事,陆明舒曾经忽悠他,让阴魂宗成为九瑶宫分脉。后来魔皇现身,陆明舒不知道所踪,同为阴修的阴傀宗众人,理所当然地跟着魔皇走了。
魔皇需要人帮他办事,而阴傀宗需要高手庇护,一拍即合。
谢星沉道:“那老混蛋呢?我要见的是他!”
余胜满脸苦笑:“公子,陛下在闭关。”
“事情来了,他还闭什么关?行,不勉强他出来迎我,你带路,我去找他!”
“哎……”余胜拿他没办法。
谢星沉和魔皇之间的关系,阴傀宗众人无不知晓。魔皇这具身体,是谢星沉的生身之父,他也千真万确做过谢长河。
而且,谢星沉不但遗传了他的魔性,还修习了他的功法——人皇和魔皇合一的功法。
虽然他们表现得从来都不像父子,可余胜觉得,有这些纠葛在,就算他们嘴上不承认,父子就是父子。
是以,阴傀宗人人皆以“公子”相称,不敢怠慢。
从余胜打开的缺口进入,外面看起来是座荒岛,里面却雕栏玉砌,犹如王宫。
谢星沉一路疾走,穿庭过院,熟悉得很。
余胜只能追在他身后苦苦劝阻:“公子,陛下闭关前交待过,不管什么事,都不许打扰他。公子若是有事,不如留下来住一阵子?时候到了,陛下自然会出关……”
“你啰啰嗦嗦什么?”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最高的那座大殿。
没等谢星沉往里闯,高骧从里面出来了。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谢星沉,对余胜道:“师兄,不必拦他。陛下已知此事,有请公子。”
余胜收住脚步:“陛下出关了?”
“还没有。”高骧伸手指了指,后半句对谢星沉说:“请自便吧。”
谢星沉点点头,越过他进入大殿。
留下余胜,摸不着头脑:“陛下不是说,不管什么事都不许吵他吗?”
高骧道:“公子毕竟是公子。”
这句话意味深长啊!余胜摸了摸胡须。
谢星沉进了大殿,熟门熟路绕到后面去,在画壁前停下。
“老混蛋,你还有心情闭关?”
过了一会儿,画壁后传出魔皇的声音:“为什么没有心情?”
“天源海之争,你听说过吧?没多长时间了!”
“哦?那关我什么事?”魔皇懒洋洋地。
“呵呵,”谢星沉皮笑肉不笑,“你以为自己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