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室内走向屋外,有人正把那些击毙的叛军的尸体拖到美国馆外的空地上。美国馆看着那些几十分钟前逃走的人已经变成尸体,他忍不住道:”你们中国人真不讲信用。”
卢嵇拊掌大笑:“我不抓,你说我放跑他们,我抓了,你又说我不守承诺。不比你们美国人,从来就不会做错事。少说几句吧,看看这些人的脸,是不是刚才抓你们的那些人。如果是,这件事也算我给个交代了。”
美国公使走过去,绕了一圈,道:“我不明白。徐金昆已经下野,你就是不抓不杀他们,我也不会为难政府。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卢嵇看着士兵把一份份的银元从那些人怀里拿出来,放在他们尸体旁边,他道:“我做这些事,跟你们公使又没关系。他们一行人引发爆炸,视万国博览会上万人的中国游客为人质,引发火灾和恐慌,导致死伤无数,就算一命偿一命,也为了杀鸡儆猴,威慑其他在北京城内外拥兵的人,我理应杀他们。”
美国公使半晌道:“都是你们中国人。却这样自相残杀。”
卢嵇:“中国人背不起这么大的锅,自相残杀是全人类的本性。”
他站在美国馆旁边,远远的,又有人拖拽尸体过来了,摆的整整齐齐的,铺满了水泥空地,他伸手到口袋里,夹出今年第三根烟,却没点,放在鼻子地下狠狠嗅了一下。
美国馆的玻璃穹顶还在有碎玻璃渣不断往下掉落,远处其他场馆的大火被渐渐扑灭,蓝野走过来,指着地上一堆被脱下来的军服,道:“这里差不多就是他们脱下来的全部军服了,差不多快三百件。”
卢嵇把烟在指尖上转了转,又放回铁盒:“嗯,按照军装上的名字,查一查城防军的名册,托人把钱给他们家人吧。要是有孩子多的,就再给两百大洋。他们都是老乡?”
蓝野点头:“他们都是承德周边各个村子的,你看到了那个高个子,就是刚刚在屋里喊话的头儿,美国馆里的人基本都是他的同乡。”
卢嵇看到刚刚那个在阳台上传话的年轻人,满脸血污的躺在高个子旁边。他道:“嗯,要是有没找到家人的,就拿剩下的钱,给他们乡里修条路吧。这年头,好好读书,当什么兵啊。”
他说罢,转着烟盒坐上车,似乎不想再看了,军用越野车也驶离了美国馆。
另一边,江水眠终于在场馆外许多人逗留的空地上,找到了宋良阁。他那时候正背着一位大腿中枪的八卦掌老师父,四处找军医。江水眠连忙冲上去,紧紧抓着他胳膊——
宋良阁本来最不担心她,她在卢嵇身边一定会很安全。他却没想到江水眠会出现在这里。
江水眠连忙道:“受伤了么?你还好么?”
宋良阁只有一些擦伤,他颧骨上有一道淡淡的血痕,道:“我没事,你找个军医过来,我背着的这位老师父受伤了。”
江水眠叹气:“医生根本不够,北京城内本来就没几家议员,卢嵇还是把军医派过来都不够,受伤的人太多了。老先生伤在哪里了……”
宋良阁看着前头有些军医正在打开车后门,把几个重伤者用简易担架往上抬,他正要往前而去,江水眠却拽住了他的袖子:“宋良阁,不用过去了……爹!我说——老先生已经……”
宋良阁不信,江水眠冷静道:“你把他放下来吧。我刚刚摸过脖子了。”
他讲那位老先生放在路边,不远处有支起来的油灯,那老先生裤腿已经湿透,脸色青灰的倚着江水眠,不动了。他伸手探了一下鼻息,早已死去多时。
宋良阁怔怔:“刚刚他还跟我说话呢……”
江水眠道:“老先生叫什么名字?”
宋良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冲出来的时候,他在我斜前方,打伤了两名士兵,我看得出来,那几下死招不怎么在比武中常用,是八卦掌。”
江水眠长吁一口气:“军队在那边清出了一片空地,来放尸体,我们送他过去吧。若是门人徒弟想要找他,会去那里找的。”
宋良阁点点头,走出去还没几步,就看着几个衣衫都被抓破,眉毛都被火燎过的年轻人四处在找人,他们远远瞧见了江水眠他们,连忙冲了过来:“师公!”
宋良阁愣了一下,让开身子来,几个年轻人跪在旁边,一时竟不敢伸出手去,探一探老先生的鼻息。江水眠只能做这个坏人:“老先生已经故去了。对不住,他伤的实在太重了。”
个子最高的那个二话不说把老先生背起来,跟他的个头相比,那个削瘦的老者轻的仿佛只剩一把骨头。几个年轻人眼里含泪,嘴上却挤出笑来,向他们二人拱手:“谢过您两位。”
他们深深一鞠躬,转身要走,宋良阁忽然问道:“老先生叫什么?”
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