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美,却有些过于清淡,如今吃了西河镇的羊肉臊子扯面,发现面很筋斗,羊肉臊子鲜香,面汤肉香浓郁,实在是美味之极。
她把整整一大碗面都吃了,然后道:“爹,娘,将来咱们进城做生意,我可以给你们做羊肉臊子扯面吃,我已经学会怎么做了!”
陈耀祖和王氏听了,都笑了起来,齐齐说了声“好”。
笑过之后,陈耀祖才回过神来——我什么时候答应玉芝去城里做生意了?玉芝这丫头也太狡猾了!
夜深了。
陈家只有正房和东厢房里亮着灯。
正房里静得吓人。
陈富贵坐在堂屋圈椅上吸着旱烟袋,屋子里太静了,邻居家狗的哼唧声,鸡的咕咕声,西邻孙氏和她男人的调笑声,在这静夜里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吸了一口旱烟,缓缓喷了出去。
烟雾缭绕中,他的身影愈发孤独起来。
以前晚上堂屋可是热闹得很,他自顾自吸烟,大儿子和三儿子陪着说话,老婆子在方桌另一端的圈椅上坐着,娇娘站在卧室门口嗑瓜子……
如今大儿子被他打烂了头,也不肯过来了;三儿子胆大包天,借口去接董氏和玉和,居然赖在岳家不回来了;老婆子和娇娘不知道在哪里受罪……
想到老妻和娇娇的小女,陈富贵的心一阵一阵地疼,不由自主想起了陈耀祖的那句话——“若是玉芝能把娘和娇娘救出来,然后每月我再孝敬您一两银子,咱能不能把家给分了”。
东厢房里灯火通明。
受了伤的陈耀祖靠着一叠被子在北暗间卧室窗前的竹榻上歪着。
小炕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王氏正就着油灯给玉芝做衣服。
她把针在发鬓抿了抿,继续给玉芝的裙子锁边。
陈耀祖在一边看了半日,忍不住道:“玉芝快过十四岁生日了,是大姑娘了,这裙子上衣服上怎么都不绣些花儿朵儿?”
王氏笑着睨了陈耀祖一眼,杏眼含水:“你不知道,玉芝如今长大了,不爱这些花儿朵儿的,也不喜欢鲜亮的颜色,她还让我给她做套小厮衣服呢!”
陈耀祖:“……”
他欠身往门口看了看,见玉芝还在卧室里洗澡没出来,便低声道:“玉芝她娘,玉芝会不会……会不会是因为家里老说要卖她,把她给吓着了,不想当女孩子也不想嫁人了?”
他以前听搭档唐二郎说过,有些女孩子天生厌恶男子,根本不愿意成亲,如今听了王氏的话,才想起来玉芝虽然爱干净,却不喜欢脂粉妆饰,也不爱戴花儿朵儿,好像真的不像一般女孩子。
王氏“扑哧”一声笑了,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道:“玉芝知道自己生得美丽,怕你爹娘还打着卖她进烟花巷的主意,因此不敢打扮妆饰。”
陈耀祖听了,沉默了下来。
今晚玉芝给他买的十个鲜肉包子,他只吃了五个,特地剩了五个拿了回来,刚才还寻思着让王氏热了热给老爹送去,现如今一想到自己爹娘一心想卖自己嫡亲的女儿进烟花巷,陈耀祖心里就一阵发冷,再也不提给老爹送包子的事了。
第二天陈耀祖没有去杀猪,陪着王氏和玉芝去了街上。
他的搭档唐二宝亲自送了半扇猪过来,见了陈耀祖的状况,便道:“这几日你好好歇歇,我每日让我家二郎送半扇猪过来!”
陈耀祖心中感念,紧握住唐二宝的手:“兄弟,多谢!”
唐二宝是个豪爽人,根本不放在心上,又陪着陈耀祖说了几句话,这才告辞离去。
陈家三口今日的早饭、午饭和晚饭都在街上吃了。
晚上回到家,陈耀祖、王氏和玉芝三口热热闹闹说话做事进进出出,越发显出了正房的冷寂。
陈富贵没想到一向孝顺听话的大儿子这次居然这么忤逆,心中恨极,想要去官府告大郎忤逆,却又挂念着老妻和小女,最后只得叹了口气,心道:不如去找大郎商议一番,分家的事先答应了他,其余的事情等高氏和娇娘回家再说!
第43章
接下来的这两日,陈富贵按兵不动,一直在考虑着如何与大房的人摊牌。
他心思深沉,知道大郎陈耀祖被自己这当爹的欺压剥削了一辈子,已经被欺压剥削成习惯了,只要自己晾他几日,耀祖一定会先服软。
陈家三房的三口一直没回来。
陈家的田地里种的全是麦子、油菜和蚕豆,这几日也不用去地里,因此陈耀文和董氏索性以玉和要在董营开蒙读书为由,在董氏娘家长住了下来。
陈家大房的人则该做什么做什么——王氏和玉芝依旧每日卖卤肉,陈耀祖一边养伤一边继续跟着王氏和玉芝出摊,他每日卖的猪肉都由搭档唐二宝送过来。
这天晚上,外面滴滴答答下着雨,又湿又寒。
东厢房里热气腾腾。
小炭炉上的砂锅热气腾腾,里面咕嘟着一块块的白豆腐,整个屋子里弥漫着豆腐特有的香气。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