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徐碧箫,她便撑着身子坐起来不管怎样,她要笑着感谢他,冒着危险传递这样的消息,又往返奔波照顾了她;她要笑着告诉他,她没事;她还要笑着告诉他,她以后终于……
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真正的,过自己的日子。
门开启的那一刹那,商雪袖努力摆出了满脸的笑容。
只是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不断地流淌着。
她拼命的瞪大了眼睛,可眼睛已经被水雾遮挡。
那身影先是在门口顿了一下,便退了出去。
门那里瞬间变得再度空无一物,之余开启着的空空的门洞,以及涌进来的寒意。
不。
商雪袖心中悲鸣起来。
“阿虞,阿虞,阿虞……”
她只怕是梦,真的是梦。
她眼前仍是一阵阵的发黑,她哆哆嗦嗦的摸着床沿,挪动着双腿。
她踉跄着向门口走去。
她心里泛起了煳涂,刚才的那个阿虞,是从左边消失的,还是从右边消失的呢。
她的喊声不曾停过,只是却没有一句回应,她愈发确定了她仍是在一场梦中,她那样渴求和他的重逢左和右,仿佛这选择对她如此的重要,若是选错了,便会永远的错过。
商雪袖扑到门外,向着右侧看去。
那里不过是一条空洞的走廊,一阵绝望侵袭了她。
她扶在门框上的手渐渐的失去了力气,即将跌坠之时,便落入到一个怀抱里。
她一刹那间抽泣了起来。
“阿虞,是不是你……阿虞。”
那怀抱温暖,臂膀有力。
那唿吸炽热,泪滴灼人。
她只怕那如同七年前的最后拥抱,过后就是永别。
她的身躯被温柔的托起,包裹在臂弯之中,紧贴着宽厚温热的胸膛。
她迷茫中竖着耳朵,又觉得没有听到心跳,忍不住又往近前凑了凑,虽然心跳仍是没有听到,可是一股隐隐的血腥气传来。
是了,阿虞,是遇刺了。
泪水重新蔓延了她的双眼。
直到她被从新放回床上,冰凉的双脚被放到被子里终于变暖了;直到她也能清清楚楚的看清楚眼前的人,她的思维仿佛停止了。
她只是喃喃的念道:
“阿虞。”
“我在。”每一次,他都这样回应。
她无论是睡梦里、还是现在醒来,嘴里一句句的确认,如同多年以前她在南郡那一场噩梦中的轻唤。惊惶,不安,害怕一切为虚幻的绝望,毫不隐藏的流泻了出来。
连泽虞忍不住眼角微湿。
他不时用手拂拭她的头发,不时拍着她的手,摩挲着她的脸庞,用这样的极紧密的、肌肤接触的方式让她感受他的存在。
他揽过她,让她依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可她身躯僵硬,丝毫也不曾放松过。
他心中叹息,从袖中掏出药来,拉过她的手,轻轻的涂抹着。
她的手心已经磨破了,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有多么惊险,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她的手仍是紧紧的缠在丝缰上,人一坠下,勒的那匹马前蹄高举,便要向前狂奔!
若不是阿深送了药以后一直看着她上船,看到了她抢马北回的一幕,若不是阿深拼死拼活的赶到……
连泽虞抬头,再度对上商雪袖的目光,他移开了双眼,看着她的双腿。
她的双腿内侧全都磨破了,血染红了亵裤,又粘黏在一起,可是为她撕扯开清理上药的时候,她也不曾喊过疼,她唯一说的一个词,就是“阿虞”。
他开了口,道:“阿袖,我叫医女来帮你上药。”
他起了身,衣襟却被商雪袖攥在手里。
他不敢抽出,不舍得抽出,甚至也不舍得解释什么。
连泽虞终于再也无法平静,他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哽咽道:“阿袖。”
千言万语,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等了漫长岁月,盼来的一场重逢,竟然只让他想要逃避开来。
他比她更害怕。
她怕他的死亡。
而他怕,怕他即使活着,在她得知真相的时候,眼里、心里也再没有他的存在,那样他会生不如死。
所以有开门后那一刹那,他的躲避。
所以有情不自禁又小心翼翼的碰触。
他的嗓子微哽,重新坐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