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怕胡说的话传了出去,当时都不曾请了太医来把脉医治,只怕是一天好、一天歹的,奴婢不敢妄自揣摩圣心,大抵是稳妥起见,才……”
萧太后岂不知海公公是想着法子、绕着弯儿的开解她:皇上不是为了防备她这个母后?
她轻叹了一声:“罢了。皇上想用自己的人,哀家不派人靠近便是,省的里面儿的嬉妃有个万一,还要赖在哀家的头上。只是通往冷宫的必经之路,你派人给哀家看好了,若皇上过去,回来禀哀家一声。”
“是。”
连泽虞在御书房中,勉强批了几个奏折,便再也没法动笔下去。
“宋嬷嬷。”
应声的是萍芷,她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宋嬷嬷被您打发出宫了。”
他便重重的揉了太阳穴,萍芷也不敢靠近,只轻手轻脚的剪了灯芯儿,又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
直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连泽虞才略振作了一些,看着来人道:“如何。”
那人实是他的侍卫,此刻做了寻常百姓的打扮,叩头道:“禀皇上,萧迁接了旨,并没有什么旁的神色,只是跪下谢恩。”
连泽虞道:“怀远侯府可有人去?”
“这臣倒没有看见。萧迁似乎也没有要回侯府看看的意思,他又是孑然一身,接过了圣旨,简单拾掇拾掇便上路了。宣旨的太监按照皇上说的交待了两名随行的官差,说不得苛待萧迁。臣一路缀在他们后面,那两名官差也算守本份,到了出关口那里……”
他抬眼看着皇上。
“讲。”
“有个娘子等在那儿,年纪应该也有三十出头了,看着腿脚不太利索。臣远远的看不真切,但萧迁一见那女子便迎了上去,还……”
“还怎样?”
“还抱在怀里了。”回话的侍卫有些窘迫的道:“那女子想必是有些个积蓄,递了银子给那两个官差,经那二人点头,她便一起随行出关而去了。”
连泽虞点点头道:“下去吧。”
他起了身,有些想起来,那女子的名字仿佛就在耳边,当年也是闹的极大的事,他在萧园还听萧迁提过。
可他又觉得头痛欲裂,什么都不愿思考。
他走到门口,夜风便吹了过来,旁边早有殷勤的来公公道:“皇上,夜晚风凉,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奴才给您加件斗篷。”
连泽虞摆了摆手,道:“朕……朕去钟粹宫那边。”
来公公瞬间明白了,道:“这么晚了,夜里天黑,不好看路,奴才悄悄儿的叫个软轿来,这样皇上来去也不耗太长时间……”
“去吧。”
西北角的冷宫说是宫殿,其实也不过是和南五所模样差不多模样的独立院子,只是宫墙高了很多。
冷宫的大小是南五所的几倍,里面的设施、物件儿更加简陋,或者已经不能说简陋,而是什么都没有,就连一棵树、一棵草都没有。
守门的两个太监看是皇上,急忙跪倒正要开声问安,就看见皇上身边儿的来公公伸出手指“嘘”了一声,便收了声,站到了一旁。
连泽虞站在那里,高大的宫墙就在月色下投了一大片阴影下来,这里这么安静,甚至连其他宫苑中哪怕是几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都没有。
这里只有商雪袖一人。
他走近了宫门,便见到宫门上,是一个巨大的门闩,门闩之上是个四四方方的不到半尺见方的活门,活门上又另有一个小小的勾栓,也是从外面才能打开,那便是平日太监们递送饭菜的地方。
连泽虞手微微抖动,轻轻的将那活门移开。
月华之下,人影清冷。
罪妃不能再穿着绫罗绸缎,所以商雪袖穿着的是普通的麻布衣裙,能御寒便已经不错,更没法子讲究裁制和身形了。
即便如此,那背影仍能看出宽大衣衫下形容消瘦。
院中干净的过了分,什么都没有,就连商雪袖坐的地方也不过是一个翻将过来的水桶。
他便这样看着,他心中想着,若是商雪袖回头,也许能看到他,那时,她会怎样呢?
会不会对他开口说些什么?
可他又想,她还是不要回头吧,因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这如同噩梦般的几十天,为什么会不受他的控制,带来了这样的结果这不是他想要的。
直至鼓敲三更,她都没有回头。
而天上天河璀璨,如同一条镶了碎钻的水蓝色头带,更衬得旁边的墨蓝色的夜空幽深高远,月色清粼粼的洒了下来,她也不曾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