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窝里,他握住她的手。
两个人都很快睡着,也许是因为这个夜晚比较清凉舒适,也许是这几天累到让人无力再挣扎。
人一想得多就容易做梦。
梦里小时候的画面一闪而过,有李建忠离去的背影,有黄美凤哭得通红的双眼,有顾兰四处找人大大咧咧骂人的样子,李蔓置身于这个虚幻的梦境里她看见裴邺坤站在对岸。
一到周末她觉得无聊就会找他玩,吹两声口哨他听到了就会出来。
钻过稻草搭的三角形屋子,爬过黄沙堆追逐,趟过河水抓鱼,放过钩子钓螃蟹,攀过大树采桑葚。
一年四季,乐趣颇多。
裴邺坤被管得牢,每次商量着去哪玩,玩什么,像做贼一样。裴江和顾兰都不喜欢他跑出去,生怕他闯祸惹事。
李蔓能理解这种想法,就像黄美凤也不喜欢她到处乱跑,因为怕她出意外,可裴家给人的感觉很苛刻。
打个比方,李蔓不用做饭不用干家务,可在裴家这些都要裴邺坤做。
大约是夏天,两个人野了一上午到了饭点,黄美凤在外工作中午一般不回来,李蔓在奶奶家吃饭,早点晚点都没关系。
顾兰是开出租车的,李蔓有点怕她,虽然她对外人笑呵呵的,但她化妆,化完妆的样子看起来很凌厉,特别是烟熏色的眼线总给人一种锋利感。
本来说是今天中午不回来,却可突然回来了,顾兰找不到人,在院子里大喊裴邺坤的名字。
裴邺坤拉着李蔓躲在隔壁人家的橘子树下,边上是高高的杂草,茂密的绿色将两个人遮掩起来。
橘子树上开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白花,香味熏人,时不时飘下来几朵。
李蔓小声问道:“阿姨在叫你,要不要回去?”虽然她很想再和他待一会,但她怕裴邺坤被打骂。
裴邺坤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别说话。
李蔓立刻合上嘴,随手捏了片薄荷叶把玩。
顾兰还在喊,此刻的他们就像是古装电视剧里的逃犯,后面是追兵,躲在草丛里大气不敢出。
小小的薄荷叶被她折成对半,越叠越小,最后面目全非,手指上都是青绿色的叶汁,凑到鼻前一闻,清凉清凉的。
裴邺坤坐在地上,单腿屈膝,手靠在膝盖上,看着李蔓一动不动。
好一会,顾兰见没人,以为他去哪里野了也就放弃了。
李蔓这才敢抬头看他,四目相对,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狭长的眸子隽黑似夜,神色淡淡,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但平静的瞳仁里掺着太多情绪,李蔓分辨不出,但知道他此刻心情不悦。
后来他们去做了什么李蔓不记得了,她只记得他这个眼神,那种压抑的诉求就像被人用纱布笼住了面孔,无法喘气无法摆脱。
也许是小时候太没心没肺,不懂世事,很多东西都是后来才明白的,每次想起来她都觉得心疼。
李蔓从梦中醒来,外边天还是黑的,她神思混沌,手一动,发现他还握着她的,她往他那边靠了点继续睡。
......
周三上午裴邺坤回去,李蔓送他到总车站乘车,车站人不多,也不用担心他坐不到位置。
李蔓不知道下次和他见面是什么时候,但是却没有任何忐忑的感觉,她叮嘱了一些事情,比如还是要注意着点手,毕竟刚拆石膏,还需要多休息,比如不许和你们宿舍里那些女工人讲话,比如她会想他。
车子还没来,裴邺坤叼上支烟,眯眼笑着,拍拍她屁股,说:“醋劲儿还挺大。”
李蔓笑说:“你魅力这么大,招蜂引蝶的,我不叮嘱几句万一你变成蝴蝶飞走了呢?”
裴邺坤调侃道:“那不正好,和你比翼双飞,老是雅蠛蝶雅蠛蝶的,我还犯愁怎么跟上你的步伐呢。”
李蔓没看过那种片,但这个词真是耳熟能详,从前班里的男生就爱嚎这个词。
“不正经。”
裴邺坤吸口烟,道:“你自己也多注意着点,一个人外边住不比在学校,这年头有坏心思的人多着呢,晚上尽量别出门。有什么事也别闷着,别瞒着我。”
“能有什么事,不都挺好的吗。”
就像他说的,吴巧没事就好了,其余的和他们都挨不到边。
裴邺坤逗她,“万一你特想要呢,闷着不好,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口头解解馋。”
李蔓忍着笑意,推他肩膀,裴邺坤拽住她手腕一把将人拉入怀中,他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
“还真舍不得,在你那待了大半个月回到宿舍我估计会不习惯。”
“你在那边都睡了好几年了,怎么在我这里待几天回去就不习惯了?”
“能一样吗,在那我一个人睡一张床,左右横躺都没人管,在你这就吃力了,每天被压的死死的,翻身都不行,憋屈死我了。”
李蔓睡觉喜欢靠着他,不知不觉总会把他逼到最里面。
李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