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班的程序,或许是全凭闲得无聊的一时冲动,一股脑儿把所有东西都从边边角角刨了出来,有用的没用的丢了一地,然后再怎么弄,她就没了主意。
蒋璃无声的叹了口气,撸起袖子充当起了免费的劳动力。
师徒两个好一通忙,到半下午才把向嘉弄出的战后废墟复原重建,丢出去一大堆没用的东西,屋里归置停当后果然敞亮了不少。
向嘉心情很好,主动表示要请蒋璃吃饭,蒋璃想了想,决定去吃向嘉家小区门口的东北饺子。
两年前住在这儿的时候向嘉带他吃过一回,他惦记了好久。
运动员在外不能吃肉,好在东北饺子包一切,光是素的就品种缭乱让人选择困难,蒋璃最后选了酸菜豆干和虎皮辣子的。
虎皮辣子馅儿的里面还有鸡蛋,吃起来又辣又香,蒋璃一个没收住,一口气吃了四十个饺子。
向嘉看的咂舌,叮嘱他注意保持体形,毕竟还在赛季。
说到比赛,自然不可避免要聊起向嘉归队的事儿,蒋璃斟酌着字句,试探着问:“四大洲赛我和南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了,但是世锦赛肯定不会错过的,您……什么时候帮我们定个曲目?”
向嘉夹饺子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蒋璃:“怎么?新教练不管你们吗?这卢青,我交代过他的啊。你等着,我晚上回去给他打电话。”
蒋璃无奈扶额,果然跟向嘉说话不能太委婉,于是他也不再迂回,直接的问:“您什么时候回来?新教练对我挺好的,我就是想知道,您这件事儿队里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向嘉咽下一个西红柿鸡蛋饺子,嘴边沾了点儿饺子皮儿上的辣椒油,她扯了张纸巾擦了擦,说:“总教练的位置应该是回不去了,做教练员的话,再回去应该得等春节后。队里的处理是罚我一个季度的奖金,记一个处分,让我交一份深刻的检查,给南橘和他的父母当面道歉,暂时就这些。队里老领导跟我交了个底,总不至于开除我。”
向嘉说的平静,看起来对这样的处理并没有什么不满。
蒋璃皱了皱眉,有些犹豫的开口:“这么严重?按理说这事儿跟您也没太大关系……”
向嘉抬手止住了蒋璃的话头,她喝了口面汤,坐的端端正正,很认真的说:“这事儿跟我关系很大。如果我一早就制止乔珍她们这种队内暗戳戳互相欺负的小动作,她们就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发展到现在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
不仅是南橘的父母,乔珍的父母那边我也会去道歉。”
向嘉说着,叹了口气,眼神越过蒋璃,似乎望到了很远的地方:“是我太经验主义了,我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我们小时候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小动作,但小动作就只是小动作,真正的竞争还是在赛场上。甚至有些小动作,对于激发我们的竞争意识还是有正面作用的。
所以我就想当然的以为,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们身上应该也是一样的效果。
但我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现在的年轻人……胆子比我们那时候大多了……”
向嘉说着,又喝了一口面汤,咂咂嘴,苦笑一下:“也不该怪年轻人,我一个成年人带着一群孩子,不严格监管还指着你们自己心里有数,这完全是我的疏忽,作为主教练,我的不作为才是这件事最大的导火索,我实在难辞其咎。
我跟盛南橘的父亲道歉时跟他沟通过,他请的律师团队非常厉害,虽然乔珍还差几个月才到十八岁,但这次恐怕也要判刑了……”
向嘉深深的叹了口气,端坐着的脊背微微有些垮:“孩子的父母把他们交到我手上,我却没有尽到责任,其实队里就算开了我,我也没有怨言……只是这些孩子们的将来……”
蒋璃看着向嘉忧心忡忡的模样,心里一阵唏嘘,向嘉总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性格导致她考虑问题总是单线,事发之前想的过于简单,事发之后又过于自责。
这样的性格不是说不好,但是的确,不适合做总教练这种职位。
单论花滑教学,她的技术和教学能力都是教练中一等一的,可是总教练不止是教好技术就行,要带好一群心高气傲天分不凡的运动员,没有深谋也该有远虑,向嘉的心性还是太单纯了。
蒋璃并没有再过多的安慰向嘉,也许做教练员对她来说是更加合适的选择,专心的传授技术,她反而会少很多自责和烦恼。
吃完饭他打包了一份饺子带走,准备去医院看看盛南橘。
回队里一个星期,他们只在微信上联系,他很想她。
蒋璃在医院门口呵出一口气,把怀里捂着的饺子打包盒掏了出来,刚巧给他做理疗的护士路过,冲他打招呼,笑着说:“你傻呀?医院有微波炉啊,你至于这么护一路吗?也不怕洒你一肚皮汤。”
蒋璃笑笑,一边往电梯冲一边摆手:“带的饺子,没汤。”
等冲进了电梯,对着电梯门看见自己的模样,蒋璃不好意思的抓抓头,的确是有点儿傻,压根儿没想到医院有微波炉这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