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斑白,垂垂老去时,十五六岁时喜欢过的人,还是会时断时续地闪现在满是年轮的记忆里,成为每个人一辈子珍贵又青涩的回忆。
多年以后,黎莫回想起柯逸烜的时候,还是带着满满的少女情怀。但她清楚的知道,他身上有着一个人挥之不去的影子。
她怀念那个时候的他,怀念当初的自己,只是他们,也迷失在了时光的隧道里。
公共课的大教室里闹哄哄的,耳边传来收拾东西的响声,隐约中已经有下课的迹象。
黎莫呆呆的注视着桌上摊开的书,讲台上一声令下,教室里的人立刻像被压迫的奴隶般,高喊着解放的口号奔相离开。
毛瑜婷拍拍她的肩膀,示意要走了。她才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书,顺手塞进手提包里。
“你睡着了”
毛瑜婷看到她无精打采的样子问道,独特的大嗓门,立刻将她游离的思绪拉回现实。
黎莫摇头,张了张嘴,又摇了摇头。此刻,流感的病毒正悄悄蔓延在她的体内。
“看见了吗?”毛瑜婷靠近黎莫小声的说,“刚才柯逸烜就站在门口,估计是在等你。”
说着一脸兴奋的指向教室门口,可惜门口并没有她说的人。
“饿死了,我们快点走吧!”
黎莫张了张口,喉咙感到一阵痛痒。对于毛毛的捉弄,她已经习以为常,拉着喋喋不休的毛毛就往外冲。不料,差点儿栽进一个不明物体的怀里。她赶紧退后一步,抬头却看见眼前微笑的柯逸烜。
“看吧,我说了,他在等你吧。”
毛瑜婷向她抛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顺手松开她紧紧拉着的手,向她挥手说再见。
阳光宁静的照在露天玻璃上,反射着冷冷的光。从楼顶上看下去,黑色头发的人群,在地面上熙熙攘攘的缓慢移动。
黎莫看着远处,是祸躲不过,柯逸烜最终还是要跟她谈谈,她不知道,现在除了以前仅剩的回忆,她和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柯逸烜脸上挂着清浅又迷人的微笑,就是因为那样的笑容,她才会喜欢上他的。在她眼里,那样的笑容特别的温暖,让人感到莫名的幸福。
无论在哪个场合,他总是那样以彬彬有礼的姿态出现,温文尔雅,在他的脸上,仿佛永远没有哀愁。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没等柯逸烜开口,黎莫一脸的冷漠,如果不这样,她害怕自己狠不下心,来对那段不舍的过往、对那个不舍的男孩说再见。
“你嗓子怎么了?又发炎了吗?”
柯逸烜有些担心的问道,他记得黎莫高中的时候,因为嗓子发炎喝起水来都疼。但她还是坚持去上课,曾经的她,觉得迟到都是一件特别丢脸的事。
“我没事。”
他长吸了一口气,又轻轻的吐了出来,眼睛注视着她,有些无力的说,“你要躲着我到什么时候?”
黎莫觉得,她要躲着柯逸烜,因为他拒绝了她的追求,可她如果不躲着他,远离他的生活,她又该怎么样重新站在他身边呢?
柯逸烜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笑容,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柯逸烜。深邃有神的眼睛里,装满了她看不懂的哀伤,只是那哀伤不是由她而起。
她有些后悔,看见他现在的样子,她觉得应该安慰他。而她从来就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心里受伤的人。而他难过伤心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在他面前,她永远戴不上那副冷漠的面具。
而能让柯逸烜如此失魂落魄的人,从来就不是她。黎莫在心里苦笑,空旷安静的天台上,回荡不出她内心的悲伤。
“哪有,现在不是在你面前吗?”
“你觉得这样就可以了?说完话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抛掉我们多年的友情”
柯逸烜说得是友谊,是友情!而不是爱情那缥缈不定的东西。友谊,那是他们之间唯一现存的联系,现在这种情况是她一手造成的,她亲手毁了它,毁了他口中说的友情。
他不想抛弃掉吗?那份已经混杂着其他感情的友情。那一刻,莫名的,她从他脸上看到了陌生。
黎莫没有想过,分手了还能做朋友。她清楚,木头的裂缝一旦裂开,就无法复原了,即使钉到一起,也有了明显的痕迹。不对,他们还没恋爱就分手了,那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
突然觉得这种最麻烦了,可解决这种麻烦事的办法在哪里呢?
“我们没法做朋友了,你应该跟你喜欢的人待在一起。”
黎莫有些哽咽地说道,嗓子里像是塞满了图钉。
“为什么?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合理的理由?天呐!柯逸轩,你这个榆木脑袋。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因为你不喜欢我,我又想你表白了,难道还要在一起做朋友?那样岂不尴尬死?黎莫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不是所有的为什么都会有理由,不能就是不能。”
“我觉得我们更适合做朋友——我是喜欢你的,只是,是朋友间的喜欢,你明白吗?”
柯逸烜抓住了她的肩,轻轻地摇了摇,声音却很温暖。
“其实你的喜欢和我一样,只是你没发现而已。你之所以生气、难过,是因为我将你对我的喜欢,说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游戏——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你真正喜欢的人。那一天,你就会明白什么才是爱。”
爱情会让人盲目,而真爱让人更理智,很多年以后的柯逸烜明白了这一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