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人家耳背,说话音量也就高,听他们一家人隔着屏幕聊天,向晨一笑而后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是个没有家的人,只能四处流浪,一间小屋,两个爱他的家人,给晚归的他留一盏灯,这样的体验从来都不属于他。
挂断电话,于安一下子百感交集。
施琅的室友下楼去取外卖,回来得时候正跟提着行李箱的于安打了个照面。
室友很惊讶:“于安,你拿着行李箱是要回家吗?”
“对啊,回家。”
室友说:“可我们星期一不是还有课吗?你家又远,你回去连一天也呆不满。”
“就是想我爷爷奶奶了,想回去看他们一趟,”于安和她告别,“周一见!”
在路上走了一会儿,冷风让于安发热的头脑降下温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突然间就把自己送上几十公里的旅途,也许是对爷爷奶奶的想念,也是是要当面教训一下那个看到消息不回的向晨。
只买到硬座,又是一个人出行,到了晚上,车厢里有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来回扫着落单旅客的背包和桌子,于安一晚上也没敢睡,盯着窗外变幻的风景提神,她突然想到她和向晨坐大巴的那天,半梦半醒之间她仿佛枕着一个温热的臂膀,少女时期一个摸不着的幻梦,她却当真了,窗户上渐渐结满了白霜,于安哈口气,用手指在车窗上画了个爱心的形状。
温度渐渐升高,那爱心不多久就被聚满了水珠,随着车身的抖动,变成一条条细流,就像是彻夜痛哭的眼睛。
在淹城一家规模很大的影院内,粉丝狂热的尖叫几乎要把屋顶给掀翻了。
他们服装各异,但脸上都贴了专属于许诺后援会的标志,手上的灯牌如星系那样炫目。
宫寄真在看后台调度情况,时不时对舞美、灯光师嘱咐两句,突然间助理跑进来对她耳语什么,她露出疑惑的神色,还是点点头。
门外闪身进来一个二十出头的男青年,他一身黑色休闲服,非常低调,整个人看上去精瘦,但露出来的小臂筋肉虬实,看得出来是个练家子。
宫寄真推推眼镜:“阿进,怎么是你?”
“少爷让我来保护您,”阿进垂首答道,“上次慈善夜出现的事情,他知道后非常担心。请您放心,我不会打扰您的工作进度。如果您赶我走,少爷那里恐怕我不好交代。”
“你留下吧。”宫寄真朝后台化妆间走去,阿进紧跟着她,穿过狭窄拥挤的后台通道,来往的工作人员都和宫寄真打招呼。
“宫姐好!”
“宫姐!”
宫寄真都礼貌性地点点头,但脚步不会为此停留一秒。
“他最近还好吗?”
阿进答道:“还是老样子。宫先生也很好。”
“怪物,都是怪物啊。”宫寄真低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在说谁。
走进化妆间,许诺在化妆师的鬼斧神工之下把因为背演说词出现的眼袋给消灭干净。
“宫姐!”许诺见到宫寄真,起身和她打招呼。
宫寄真拍拍他的肩膀,又为他整理了一下领口:“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化妆师坐在一旁,他总觉得跟在宫寄真身后的保镖似乎对许诺怀有深沉的敌意。
伴随着许诺演唱《夜莺》主题曲的声音,他以《夜莺》中的扮相吊着威压从舞台上空缓缓落下,强光打在他身上,越发衬得他皮肤白玉无瑕,嘴角一抹红色鲜血,正是剧中经典场景再现,舞台四周喷洒干冰,云雾升腾,背景音乐逐渐高亢,隐隐有刀剑碰撞的声音发出,许诺念出台词,现场气氛被推向又一个高潮。
作为不放心的家属,现场从黄牛手中高价买票进来的商遗爱,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远远地看着台上卖力表演的许诺,也渐渐能明白施琅对追星的狂热,努力这种事情量变诱发质变,普通人也许无法很快关注到努力带给自身的改变,可当这种努力用大荧幕投射出来,那就不一样了。从皮囊来说,许诺不是顶级的,他也没什么家世背景,看他从男孩堆里爬出来一路打拼,粉丝何尝不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粉丝成就了偶像,偶像也成全了粉丝。每个人都相信自己的角色,每个人都在卖力表演,能酣畅淋漓地做完一件事,是多少人一辈子求不到的。
当许诺说完“明知结局,这条路我却还是要走,为了保护信仰的东西,我能付出任何,包括自己的生命”的时候,宫寄真察觉脸上一热,伸手去摸,竟然是泪吗?面对许诺的演技和糟糕的台词,着实不应该啊!
“宫姐……”助理欲言又止,递上纸巾。
宫寄真接过去,平静地说:“我去趟洗手间,你时刻关注舞台。”
一切都很顺利,许诺演唱完歌曲,大屏幕上播放许诺年度成绩总计,拍了多少戏,接了几个代言,甚至还有微博分数数量的增长趋势图,然后是粉丝的一些祝福。
许诺捧着话筒,一张嘴,发出因为强压哽咽而颤抖的声音。
助理对照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