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的目光落在了这白衣公子脸上,这才轻咳道:“其实作诗不过是讲求一个意境。兄台若太过较真,反而会让诗词失去了风雅……”
“意境……风雅……”白衣公子摇摇头,不以为然道:“作诗原本便是为了借景抒情,应时应景。兄台这个解释,未免有些强词夺理了……”
谢云暗暗叫苦。别人抄诗能名扬天下,自己随便念了几句,却惹来这些无谓的麻烦。
稍微踟躇后,谢云淡然笑道:“其实这首诗,本是谢某去年春时所作。今日旧地重游,才有感而发。”
“原来如此。”白衣公子点了点头,脸上却是似信非信。他喃喃念着那首诗,一时间陷入沉思。
见白衣公子陷入沉思,谢云这才暗自重新观察几眼。只是这一看之下,却让他再次大感惊艳。
此时站在近处看,只见对方肌肤胜雪,双目有如一泓清水。他眼窝较深,睫毛浓密且长,深邃迷人得充满了神秘魅惑。一双大眼睛再加上高鼻梁,立体感强得让五官富于精灵气息。这种绝色容貌再添上那种冰雪肤色,实在有如天人。而他浑身散发出的东方兼具异域气息的美,更是让人怦然心动。
“这个人莫非是位混血儿么?”谢云略略思索,先是大感惊奇,旋即又很快释然。
毕竟唐朝是个十分开放的时代,东西方交流十分频繁。长安随处可见异域而来的胡姬,无论是西域、波斯还是阿拉伯、东罗马的女人,都是应有尽有。
而在长安贵族豪门内,也普遍豢养着许多异域姬妾。只不过唐朝对于华夷通婚有严格的限制,导致这些胡姬沦落为汉人豪门权贵泄-欲的玩物。也因如此,这些胡姬生下来的子女也普遍地位低贱。
“眼前这位衣着光鲜……应该是长安哪家显贵豪富的子弟吧?”谢云见对方锦衣华服、风度翩翩,想来平日在家里地位颇高。如此看来,这位白衣公子的生父倒也十分开明。
白衣公子这才回过神来。只是一抬头,便看到谢云正紧盯着他,脸上稍微红了一下,旋即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谢云见他生气时竟有一种美人含嗔的动人风情,容颜看起来更争添一丝傲美,心头不禁啧啧诧异。
“难怪这个时代养娈t童的风气极盛。像这么俊美的男子,我要是好男宠的话,也想养了他啊。”
心里忽然升起的这个念头,却让谢云自己吓了一大跳,使劲摇了摇头,肃然拱手道:“在下陈郡谢云。还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原来是谢兄……”白衣公子略微一怔,作揖回礼道:“小生京兆万年人士,姓万名晨,家住亲仁坊。”
“哦?”谢云讶然道:“这么说来,万兄是朝中哪位大臣的得意子弟?”
“谢兄何故有此一问?”万晨微微蹙眉。
“足下刚才说您家住亲仁坊。”谢云笑了笑,道:“亲仁坊在东市西南隅,上面的宣阳坊便是wn县衙门的所在。据我所知,住在那里的都是权贵之家。万兄既然锦衣丝履,又住在亲仁坊那种贵要之地,想必是出身朱户望族。”
万晨一征,旋即叹息道:“谢兄的心思倒是缜密。”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谢云笑道:“今日的曲江雅集本是为广平王所设。除非贵人延请,否则寻常人进不来这个地方。所以我才猜足下不是寻常士子。”
“哦?”万晨嘴角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反问道:“这样的话,谢兄又是哪位贵人家的子弟?”
“唔——”谢云微微愕然,随即支支吾吾道:“我是……小李将军的弟子……”
“小李将军的弟子?”万晨显然有些吃惊,却是迟疑道:“我记得小李将军……似乎未收弟子……”
谢云轻咳一声,从怀中掏出那份金花名刺,赧颜道:“在下是李公的闭门弟子……”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措颜无地。自己今天这番做头,是否有些像招摇撞骗呢?若李昭道知道自己借他名头狐假虎威,也不知会做何感想。
万晨接过那张金花名刺,稍微看了一眼后,心里顿起波澜。他大为惊讶道:“原来谢兄真是小李将军的弟子……”
“不敢不敢。”谢云将名刺拿回去,闪烁其词道:“家师错爱罢了……”
“大李将军与小李将军向来以山水画闻名……”万晨饶有兴趣的面带笑意道:“既然谢兄得为小李将军弟子,想必在山水画上也是造诣匪浅。”
“呵呵……”谢云高深一笑,淡淡道:“不过是略通皮毛而已,当不得万兄过誉。”
“谢兄谦虚。”万晨不置可否道:“如此说来,谢兄今日是随李公前来为广平王输与丹青么?”
“正是。”谢云脸不红眼不跳地说道:“今日曲江盛会,家师特让我来为他伴画。”
万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问道:“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荣绊此身。我看谢兄方才诗句里,颇有超尘脱世之心,难道谢兄竟不以功名为意么?”
“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不过身外之物。”谢云淡淡道:“世人餐腥啄腐,心神常被生活、功名利禄所驱使,迫不得已做一些违心的事情。谢某一向安贫乐道,从不为自己的生活系上缰绳和锁链。所以功名一事,顺其自然则可。”
万晨脸上一副佩服神情,对谢云一躬道:“谢兄胸襟豁达,万晨受教了。”旋即抬了抬头,微微笑道:“万晨还有些事,就不打扰谢兄了。若等下雅集会上有缘,再与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