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先是说不出什么动听的情话的,尤其是当兵的这几年,他成长得格外缄默而隐忍,他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面对叶卿,也只能苦笑着说,你看我现在能给她什么。
他不知道,所以他没有承诺过什么。
周访先以为严禾应当是恨他的,他也自责了很久,因为当年她父亲入狱的事情,他没有帮上什么忙,还偏偏在那时候离她而去。
他觉得这是一个亏欠。亏欠久了说不出口,就成了遗憾。
“叶卿。”快要分别之际,周访先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你让她不要恨我。”
叶卿说:“不会的。”
周访先笑笑,挥挥手说:“走了。”
叶卿看着他,看着大雨冲刷在地上,好像会带走所有的欢笑与恩怨。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小男孩曾经对一个小女孩说,我娶你回家。
他在医院对她吐舌头;他趴在她的窗台上看她洗碗。
她不会下厨,却特地给他煮了汤圆;她在体育课偷偷闻他的衣服。
他们站在高高的城垣上看烟花,他们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偷偷牵手。
最后,他们阔别多年,走向了不一样的世界,成为了不同的人。
严禾还在坚持,周访先却想放下了,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
她看到了周访先一再的退后,却看不到他的舍弃。
他说:“我让她别来了,部队不给假。”
他说:“她非要来。”
那天看完周访先,回到酒店之后,程晚已经洗完澡准备睡觉了,她裹着浴巾有点松垮,叶卿帮她盖上时眼中一热,最终他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
翌日一早,他把在学校买的相机送给她,给她看大海,看日出。
程晚不会像从前那样震惊欢喜,她平淡地笑笑,说挺好看的。
程晚去了日本那一年,跟叶卿的联系就变得越来越少了。
她交了更多的朋友,看到了更宽广的世界,偶尔跟他分享,跟他倾诉。
她拿着叶卿送给她的相机,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拍了很多照片。
她邮寄给他。
却不会说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她的心情如何。
周访先说,他知道他犯过错,却不知道怎么去弥补,甚至在她最难过的时候,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都做不到。
他说,他也知道她的身边有优秀的可爱的男孩子。
他说,他不值得。
程晚兴许也是这样想的,哪怕她难过到了极致,他也无法远渡重洋给她一个拥抱。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依赖。
每一个人都在向前,每一个人都在成长。
他们不停地反思过去,也在不停地犯着错误。不停地企盼着拥有,又在不停地舍弃。尽管如此,也无法把每一件事,每一段感情处理得滴水不漏。
叶卿不知道程晚在日本那一年遇到了什么事,他后来一直都不知道。分手以后,更是无从提起。
但是叶卿能感觉到,那段时间的程晚非常的敏感易碎。她再也不是那个没心没肺被人讨厌也满不在乎的小女孩了。
大二,叶卿跟程晚彻底失去了联系,没有争吵,没有不和,没有劈腿,只是异地关系消磨光了她的安全感,打败了一切。
分手那天,叶卿好像没有悲痛到很严重的程度,他一个人喝了会儿闷酒。
好像也是那一天,妈妈打电话来告诉他,周访先结婚了,和他见过的那个卫生兵。
——
叶卿从梦中惊醒过来,他身上多了一条毯子。
掀起毯子,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打了电话给李群。
李群赶到,叶卿却立即开口问道:“程晚呢?”
“她去吃饭了。”
叶卿看时间,是饭点了。
“要现在找她来吗?”
“没事,不用。”
上午开了个大会,估计她也累了。
长长的回忆让他拧着眉将脸埋于掌心。
李群体贴地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叶卿说没事。
正好这边李群刚刚解决完了买地的事情,把地契合同给叶卿过了目。
叶卿草草看了一遍,签了字。
“对了叶总,项目在东京那边上市大概就是这个月的事了,您得安排一下行程,抽空过去一趟。”
叶卿懒散地说:“你帮我安排就行。”
他扶了扶额头,无奈道:“说了很多次不要用您这个字,把我都喊老了。”
李群讶异了一下,他看着叶卿。
叶卿在他的注视下,轻轻笑了笑。
李群抓抓头发,咦,怎么觉得叶总最近变可爱了。
他从办公室里出来之后,觉得神清气爽。
碰到一个赶过来的女生,李群以为是来面试的,可女生直直地冲着副总办公室来了。
走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