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剔,却管不着客户平时喝什么茶。这样赵士衡也逃不掉拆墙的连带责任。
唐方仔细观察了赵士衡。他比陈易生高壮一些,戴着有点土气的黑边眼镜,棱角分明的五官因为这副眼镜及谦和老实的表情显得毫无个性,活像变身前的超人克拉克先生,穿衣不功不过,唯一的亮点是脚上那双黑色袜子,坐着的时候没有露出一截脚踝。
一个不得不听命于并且努力巴结富二代甲方的穷逼设计师,可气可叹又可怜。如果这两人真的是攻受关系,唐方也不觉得奇怪。
墙上“时间逆流”的挂钟,指在了十二点。
壁炉终于完工了。工人们有条不紊地收拾残局。陈易生又接了一个电话,走到八角窗前压低了声音。赵士衡站了起来,从包里掏出一沓子人民币。
“还有一个壁炉,麻烦这周末运到章总家。er你数一数,六万。”
唐方撑着腮帮子,寻思三万倒真不贵。三周后就变成二手壁炉。她算计着折旧掉多少钱陈易生才肯不拆走这个壁炉。上海的冬天阴冷潮湿,她本来想改铺地暖的,好一点的地暖算下来也要两三万,换成这个美得令人神魂颠倒的壁炉不要太划算,赞得勿得了。
赵士衡的美语口音比陈易生的东欧口音好听多了。
洋老头彼得笑着接过钱,点了点,把三捆钱放回赵士衡手里:“三万是两个壁炉的价格,易生愿意帮我的忙,是我的荣幸。”
陈易生挂了电话,转身扬了扬眉笑着问:“一万五一个,赵士衡你人傻钱多?”
赵士衡愣了愣。唐方瞪圆了眼,心底有朵小火苗腾腾地冒了起来。为了这个壁炉,她可以谈得更有技巧一些。
洋老头亲热地拥抱了陈易生:“易生,太感谢了,否则我这两个壁炉再运回捷克要损失几十万元的运费,谢谢谢谢。你放心,你订的十个我已经安排工人开始制作了,八月份就能运到上海。我们家族都非常感谢你,如果你来捷克,请一定联系我。”
陈易生笑着拍了拍老头的胳膊,赞许了他的办事效率,对着壁炉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照,发送出去。
手机立刻响了。
唐方看着陈易生又开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看得她都头晕眼花。
“对,颜色和我这个一样。”
“废话,当然好看。”
“十二万不还价。你再烦我马上把照片发给裴小姐。”
“对,包运输和安装。老彼得亲自过去盯着。”
唐方瞠目结舌,百分之七百的纯利润,陈易生这个投机倒把的二道贩子也太黑了。想到赵士衡睁眼说瞎话讨了三个月的续租期,再看着和自己擦股而过的oo橙色沙发,一道灵光从唐方脑中一闪而过。
陈易生低头看了看手机,口气不耐烦起来,声音也响了很多:“你转十五万给我干嘛?”
“你那个什么狗屁朋友的狗屎庄园,说了不看就是不看,土包子。”
“来禹谷邨看一看,请我吃个饭?你当我是鸭子出台吗?淮海路百富勤倒闭多久了你不知道?你以为你是我妈妈桑替我接客?你知不知道我很挑的!”
一句更比一句快,一句更比一句高。
唐方再讨厌他,也不禁噗嗤笑出声来,伸手掩嘴咳了两声,转过脸竖起耳朵。老彼得带着工人经过小宋夫妻身边出了门,笑着朝她挥手s。
陈易生停下脚,看了唐方一眼:“他一口气买你六十辆车,关我屁事?”
“救命之恩?!”陈易生突然又走得飞快起来,声音震得唐方耳朵嗡嗡响。
“你们后勤车能落后我两天!我开得太快?从镇上到救援地,七小时的路你们开了十五小时,是爬来的吗?开回去又用了十七小时,还好意思说救命之恩?我tm都快要喝尿求生了。可以吃雪?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可以吃雪……”
陈易生安静了一刹。
唐方以手掩面,控制住自己别笑出猪叫。
陈易生转瞬又气势如虹声如洪钟:“咿,老章,你现在就来禹谷邨,来来来,我给你看看你们提供的gps和路线,你来告诉我,我怎么才能不被你们坑进那个雪坑里!你们用的什么破g——”
唐方很难把这个傻不愣登阿缺西的陈易生和那个蹭烟蹭火勿要面孔的陈易生划上等号。
很明显,此人不止有钱有病脸皮厚,还是个二货戏精。
陈易生又停了下来,看了看手机屏幕,愣了愣,问赵士衡:“他挂了我电话?!”
“易生,唐小姐还在等着——”赵士衡左右为难。
陈易生不理他,拨回去。
“他居然关机!”他瞪着赵士衡暴跳如雷:“这世界上竟然有人挂我电话还关机不接我电话?¥#@*”
唐方只分辨得出最后的连珠炮粗口貌似西北口音。
赵士衡默默朝唐方行了个注目礼,嗯…… 老章肯定不是第一个这么干的人,这位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