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地冲上来,抢椅子的抢椅子,抱大腿的抱大腿,撕扯的撕扯,挥拳的挥拳。
两个民警素来知道这一家上下都不是好人,实在没办法才跟了来,万一事情闹大,搞不好年终奖全没了,赶紧上前制止。
楚卫国也急了,上来拼命护着陈易生:“这是我老领导的儿子!同志你们得拦着,出了事可不得了!”
“停手,楚大旺住手!”两个民警倒真替陈易生挡住了好几拳,可惜在这群红了眼的无赖疯子们面前,警方威严如同虚设,这倒完全出乎陈易生意料之外了。
唐方踢也踢了,拽头发也拽了,见两个民警被几个泼妇抱得死死的动弹不了,陈易生鼻子嘴角都出了血,情急之下记起院子里有把铁锹,一转念就往外冲。
陈易生见她往外跑,倒安下心来,几个肘拳把抱着腰的男人打趴下,却见唐方竟然挥着铁锹又冲了回来,横眉立目如女金刚,他脑子一热,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踹翻了缠着他腿的女人:“楚叔!拦住她——”
楚卫国伸手一拦,不料唐方状若疯虎,他竟没抓牢她胳膊,唐方只慢了一下就又冲了上去。
两个民警和围着陈易生厮打的一堆无赖吓得缩起脑袋跳到旁边。铁锹带着重影呼地砸在了饭桌边的椅子上,嘭地一声巨响,唐方虎口发麻,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无赖们:“谁敢上来我劈了谁,不信就试试。警察看见了没有?我这是自卫!”
两个民警也怒了:“楚大旺,无法无天了你们!全都去所里!”一个拔出警棍挥了几下,另一个拿出电话来。
陈易生接过唐方手里的铁锹,颠了颠:“我来。”
唐方才觉得自己一颗心砰砰砰跳得毫无规律,手也发抖,后怕起来。
厢房门口楚家老少三个女人站在一起,脸色苍白抿着唇不说话。四红埋头躲在她妈腿后,又看了一眼厅里,嘤嘤哭了起来。
***
小小的乡派出所里不时传来争吵哭闹叫喊声,唐方分辨不出究竟是谁的声音。她和陈易生一来就被请进了一间小房间,茶水招待着,大概是沾了上面有人的光。
陈易生走来走去,打了好几个电话,又接了好几个电话,一直紧皱着终于松开了。
“会把那畜生抓起来的对不对?”唐方轻声问:“你找到朋友了吗?”
陈易生很有信心地点点头:“找好了,放心,绝不能放过这种人。他们还敢袭警,而且证人证据都有,必须办了他。”他最不喜欢倚仗权势,却总有不得不倚仗的时候,即便是为了正义,他也极其厌恶,这正是他一直想要离开的原因。
“他们把四红、四红妈还有奶奶也带来了——”唐方心知这种问话肯定极其难堪,有点难过:“孩子是最可怜的。希望问话的人能想想自己也有孩子。”
陈易生叹了口气。
“如果你上面没有人,我们今天会不会很惨?”唐方的声音很沮丧:“一点关系都找不到的老百姓,遇到这种事,就只能白白被欺辱了是不是?”
陈易生停下脚,许久才应了一声:“大部分老百姓是靠运气过日子的——”
两人都沉默下来,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
唐方努力振作了一下:“不管怎么说,能把坏人绳之以法,总是好事。陈易生——”她斟酌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语:“你做了件大好事。”
“那当然。”陈易生笑了起来:“我是好人嘛。”
这世界上坏人固然不少,好人也很多。
又过了半个小时,有人把他们请出去,进了一个大一点的办公室。
一个年长的警察看了看陈易生:“厉害啊,上头有人就能随便打人了?”
“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应该的。”陈易生平静地回答,警察被他噎到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片刻。
“哼,仔细看一下,事情经过是不是这样的,没有异议就签个字。”
唐方凑过去,一看就炸毛了:“你们有没有搞错?事情经过根本不是这样的,为什么黑白颠倒反要我们赔钱?”
另一个警察走过来,敲了敲桌子:“事情不是你们说什么就什么,懂不懂?凡事要讲证据,要符合程序。现在上面有人打了招呼,我们也在尽力帮你们调解,赔点钱就结束了,拎得清一点啊。”
陈易生又仔细看了看记录,抬起头问:“你们审过老流氓没有?”
“老头子去摘野李子,见到小姑娘,给了颗糖她吃,结果你们就莫名其妙跳出来打了他一顿。”警察点了点记录:“记录很详细,你再好好看看,人是不是你们打伤的?”他强调了一句:“这还是个老年病患。”
唐方火得不行:“是我们打的没错,但这个老流氓猥亵女童,你们为什么不仔细审问?他根本不是精神病人,是装的!为了逃避法律责任!”
“你们有什么证据啊?”另一个警察不耐烦地问。
陈易生冷冷地问:“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做的恶心事,我们亲眼看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