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再看,低下头去。
那公子接过胡饼,仍旧站着不走。宋贵贵心中思索再三,不得已问道:“公子还要买什么吗?”
不晓得为什么,宋贵贵的声音突然变得小小的。宋贵贵原以为说话声音这么小,那少年听不见,哪晓得他竟然听得一清二楚。
“今日不买了。”
“哦。”
可他还是不走,似乎还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儿。正当宋贵贵忍得头皮发麻时候,却听那少年饶有趣味地笑了声,然罢顾自离去。
宋贵贵被这轻浮行为撩得有些恼,却不好发作,也不能发作。这种有钱的公子哥,穷人是不敢惹的。
送走了这个贵客,宋贵贵更无心继续做生意了,干脆收摊回家。
虽说是收摊比往日早,可今日是实在心情郁闷,走路也没劲。宋贵贵回到家的时候,天色早就完全暗了下来。
爹又不知道去哪家喝酒了,娘的脸色比想象中得更难看。
宋贵贵的娘不是她的亲娘,是后娘,街坊都叫她丽娘。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俗话说有个后娘就等于有了后爹,在宋贵贵身上实实在在地印证了这句俗话。
宋贵贵的爹怕丽娘怕得狠,半句话不敢多说。家里头理所当然的是丽娘做主。后娘当家做主,宋贵贵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这么迟回来,等着吃现成饭啊。”
丽娘扯着大嗓门,尖着嗓子叫。
桌子上的饭菜还剩不少。也是,家里也就丽娘和丽娘的亲生儿子宋重两个人,再吃也吃不了多少。可丽娘一下下地收拾桌子,半点没有留给宋贵贵继续吃的意思。
“杵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帮我干活啊。”
宋贵贵不吭声,还是默默地走过来开始擦桌子。
“等下把锅碗刷了,再把衣服洗了。”
丽娘白了她一眼,大屁股一扭,回了屋。
这是每天宋贵贵习以为常的事情。
还好,她没有多问今日怎么回家晚了。卖胡饼的钱她通常一月一缴,没到时间丽娘也不会提前催。弟弟宋重在隔壁屋读书呢,听见她回来了,也不出来看看她。
不过这些宋贵贵早就不在乎了。自从娘离世开始,宋贵贵早就学会了一个人生活。
宋贵贵麻利地干起了活。刷洗锅碗,打扫屋子,一家人的衣服全部浣洗干净以后,宋贵贵才从胡饼摊上拿出几块白日里面没有舍得吃完的碎饼开始一口口地啃了起来。
啃着啃着,顾自地想掉眼泪。硬是忍着憋了回去,夜间漱洗完毕,一个人缩在床角,呜呜咽咽伤心了很久。
农家小院晚上多是早早地歇息,次日还需辛苦劳作。梁家大院此刻就不同了,往日这个时候,梁夫人一般都在院中戏阁再陪老夫人听上两场好戏再歇寝。但是今日,戏班子没有到府上来,梁家大小却在厅堂里面聚了个齐全。
梁夫人衣着鎏金牡丹绣袍,发插金制镶以翠玉步摇,一贯的贵气作风。梁老爷就没有夫人精神,脸色发沉,显得心不在焉。梁老爷夫妇今日坐了次座,主位上是个不怒自威的老奶奶,正是梁老太太。
再下面的就是孙辈,梁老爷的三个儿子。长子梁斌,次子梁冀,再就是幼子梁孺。一家人围在一起,没干别的,就一个主题,分家。因为幼子梁孺今年刚满十八岁,依照眉山镇梁岗村的规矩,幼子也成年之时,梁家就该给三个孙辈各自分家立户。
梁家三子只有梁冀是现在的梁夫人所出,如今梁夫人理家,有母亲撑腰,最是气焰茂盛的一个。梁斌出自二房,母亲早年归土,虽然是长子,但是地位一直受梁夫人母子打压。梁孺呢,在梁家更谈不上地位,他的母亲至死都未进梁家大门。
此时一家人刚刚经历一番家财分割的理论,梁斌和梁冀各自都上了些火气,都认为自己吃了亏,不公平。谁也没有觉得,小弟梁孺分的才是最少。
梁老太太看着兄弟几个分毫不让,心中悲痛,一时触景伤情,眼眶微红,欲要掉泪。毕竟是一家之主,老奶奶强行忍着。梁老爷低着头,不明所想。梁夫人撅着嘴,堵着气,暗自咬牙定要给自个儿子争个高下出来。梁斌和梁冀心里头都挂着自己,没工夫管别的。
梁老太太的一番伤心只有一个人注意到了,梁孺。梁府一家掉入一阵沉默,气氛显得尴尬。
梁孺实在忍不住,站起身来,声音不高,却很坚定:“不麻烦了。把我的那份计算下分给大哥,二哥。这样两位哥哥心里该觉公平,如此一切都解决了。”
梁孺这句话一说,连梁老爷都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儿子。梁夫人眼光中闪过一丝讥讽,心道他惺惺作态。
梁斌虽说知道这个弟弟说一不二的性子,但也不可置信,追问了句:“三弟当真?”
梁孺笑了笑:“自然当真,你可以拟字句,我可以按手印。正反我的那份家财也不多,分给两位哥哥,护了和气,岂不是更好。”
梁孺说完,梁夫人的脸色不好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