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忽而苦笑。
“黄金棺材,是师父没有说出口的遗愿。他生前一直在做这一件事,却因为怕我余生受此事拖累,从未向我交待过一个字。”
邱劲喃喃:“所以,你亦是因为怕我有此负累,才一直不对我透露半分。”
顾延之问:“你这些年来快活吗?”
邱劲回答:“快活。快活极了。”
“那我便值得了。”
邱劲骤然泪下。
顾延之静静将红漆箱子放回,从后抱住痛哭不已的邱劲,竟笑道:
“哥哥都帮你做了,还哭个甚么。大概再有一年,红箱子里就会满了,那时我便回来接你。你愿意与我一样过平凡人家的日子也好,想继续做杀手也罢,都随你。我从未后悔过,也没有遗憾,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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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劲已说不出任何话,哽咽到浑身抽搐,心像被狠狠捶打。
顾延之又安抚了一阵,眼望日头渐落,便扶起他走出翠苑,去到城西那间邱劲素来爱吃的饭馆点上一桌好菜,二人相对无言,苦涩食着。
“……我听说你们书院山人的公子,与那个……城北许员外家的大小姐定亲啦?”
“你可真是厉害。就今儿上午的事,还是许员外亲自来的。”
“真定下了?”
“可不。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梁公子早对许小姐有意,山人明里暗里去过许家几次了,是许员外舍不得许小姐,才一直压着。”
“这可真是大喜事了!郎才女貌,城中佳话啊。”
“那是自然……”
一帘之隔,旁桌似被冻住,寂然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杀手篇真的是让我感动最多次的一篇文,喜怒哀乐,数番体会。希望是值得大家反复阅读的作品。
第55章 求不得(上)
深秋已至,草木凋零,万物向萧索延伸。
此日小雨淅沥,街上行人皆是匆忙,卖蓑衣的老汉蹲在巷口的屋檐下扯长了嗓音吆喝:蓑衣、竹笠,无伞也好回家咯……
许小姐没有想过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雨留在陈记糕点铺。桌上飘落几滴雨珠子,姑妈忙将木窗掩上,又细碎念起她与书院梁公子的婚事。
自那夜无故晚归之后,她再没能独自出过家门。榴儿在一旁听得倦怠,懒懒打一个哈欠,抬手时不小心碰到凳子上端放的走马灯,猛一下惊醒。
姑妈看一眼灯,道:“雨停不知是甚么时候的事,万一天晚了,你还要拿去做灯笼的孙师傅那里修吗?”言下之意,今日便不要再去了。
许小姐心神恍惚,没过多去想她说的话,回道:“不知明日爹爹还许不许我出来,我想尽早修好便可了却这桩心事了。”
姑妈欲言又止,许小姐察觉其意,莞尔一笑道:
“姑妈,你等我片刻,我将灯笼拿下去给堂倌,托他帮我送去孙师傅那里。”
说罢,她向榴儿使了眼色,榴儿便乖乖留下陪姑妈闲话。堂倌儿在账台收拾,见许小姐提了红纱灯笼下楼,笑问:“许小姐要走了?外面雨还下着,不妨多留一会儿。”
“是了。”她轻轻将走马灯放到账台上,细声低语:“若有一位穿灰蓝色衣服、爱撑一把大红伞,面目俊美的公子前来,烦请小哥将此灯予他。”
小堂倌儿一惊:“顾公子?”
“你认识他么?”
“顾公子最爱在这里买玉露百果糕。”
“是吗?”
“五六天就来一次。”
“好。”
“那日,您在二楼等人,顾公子也在对面茶馆里等人,莫非就是……”
“……”
“小姐放心!我一定将灯笼好好交到顾公子手里,旁人不会知晓。”
“多谢您。我还有一句话想要告诉他。”
“请说。”
“一个姑娘,一生只能有一个送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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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慢悠悠停下来。
顾延之摘下蓑衣与斗笠放在店外墙角,走进零星几人的糕点铺。
依旧是两提玉露百果糕,现下掺的花瓣不再是桃花,而是正时兴的桂花,馥郁花香从洒金草纸中幽幽透散出来,而顾延之却闻出了一丝苦涩。
邱劲已经吃腻了这种蜜糕,发丝间还滴着几颗雨水,便离远了去看柜上的各式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