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紧紧抓紧她的胳膊将她从河边拉了过来,阿昭挣扎着要挣开她的牵制,却徒劳力气不足苏柽,用上了全身的劲儿也只是踉跄了几步,又摔倒在地。
苏柽挡在她身前,阻了去河边的道,我忙上前去扶她,她一把推开我,狠狠道,“不要管我!!!”
眼里的寒意冰冷如寒冬。
我虽与她不熟,但也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好小心询问,“阿昭姑娘,出什么事了,你说出来,我们都会帮你的……”
“没有人帮得了……”她喃喃道,眼神没了焦点。
我看她这般心如死灰,盯着她一刻也不敢再放松。
一阵冷风吹过来,她衣衫单薄,剧烈咳嗽起来,张口喝进了深秋的凉气,竟哗地呕吐出来,许是未进什么食的缘故,吐得也是一摊清水。
我没有带帕子的习惯,寻遍全身上下,也没找出来个帕子给她擦拭,她吐完又干呕起来,看样子十分难受,我伸手帮她轻拍后背,试图缓解,抬头看向苏柽,苏柽掏出一方白帕递过来,我正去接的时候,却不料阿昭突然动手取下发间的簪子,扬手就朝自己脖颈处刺下去,我来不及去抓她手臂,只好不管不顾地迎上簪尖处挡,一股刺痛感自手心传来,苏柽手疾眼快地顺势夺下了她手中发簪,按住了她的双臂。
很快血便顺着手心流下来,流到了手腕处,我这才看清手心流血的地方,是被簪尖刮开了一个大口,但所幸伤口不深。
苏柽快速将帕子塞我手中,低声道,“按紧伤处,先止血。”
我依她吩咐将帕子按在伤处,血很快浸红了白色的手帕。
“你放开我!放开我!”
阿昭不消停一刻地挣扎起来,想要拿回簪子,苏柽抬手将发簪扔了出去,紧握着她肩膀,低吼道,“你冷静一点!”
“冷静?!……”她忽然冷笑起来,笑得撕心裂肺,“死了就能冷静了……”
说着又要挣扎着起身,苏柽手不敢放松地按着她,“有什么过不去的非要去死!!!”
她绝望地闭上眼,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颤着声道,“他,都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我心下一惊。
周扬死了?!
我一度都未从这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苏柽也是一愣,皱起了眉头,面色沉了下来。
沉默了许久,才扶正她身子看着她眼睛一字一句道,“即便是死了,他们也希望你好好活着。”
寥寥几字,我却莫名听出了重似千金之意。
阿昭身子软了下来,望着苏柽终是哭出声来,在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苏柽伸手紧抱住她,轻抚着后背。
有时不哭比哭出来可怕,所幸是哭出来了。
“你不明白的……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他死了,我根本活不下去,”阿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你不会明白的……”
孩子……
苏柽抬头与我对视一眼,眼神又落向她方才呕吐出的一摊清水。
我又一次陷入震惊里……
她该不会是这个时候――有身孕了吧……
“我能明白。”苏柽莫名哑了声音,抱着她的手不自主又紧了几分,深邃的眼神里藏着一些我能感觉出却无法猜测出的情绪。
“但死,不能挽回任何事情。即使身边的人都不在了,也要好好活下去,生命之于每个人都是一种恩赐,不能轻易就选择结束,”
她身着黑衣,抱着身着白衣的阿昭,在这寒风凛冽的夜色里,这是我第一次听她说有关于生死的事。
她的话很有深意,像是一个历尽尘世看破往昔却又不消极的智者,所言字字皆是真理。
“他定然是希望你好好活着,逝者为大,他的愿望你不能违背,你要把他那份活好了……”
“他死了,孩子已经没有了爹,你若是死了,还要带着他一起死,他从未见过这个世间,便成了你感情里的殉葬品,做母亲不能这么自私的……”
她的话阿昭许是听进去了,哭累了,小声抽泣着,手里攥着苏柽的衣领久久不肯放开,就像是溺亡时唯一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亦或是希望。
这时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回头便看到千帆与延泽急匆匆寻了过来。
我站起身,怕千帆的咋呼劲儿再惊到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阿昭,往前走了几步,冲二人示意轻声。
千帆凑过来朝我耳语道,“大哥,陈家豆腐坊的周扬死了,有三个人将他抬去了衙门,好像是从高坡摔下来摔死的,身上摔得……血肉模糊……”
许是看过尸体的惨状,想起来延泽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也小声道,“我们去了陈家没找着她娘子,大人让我俩来喊头儿和你赶快回衙门……”
摔死了……
我看向身后的苏柽和阿昭,心情复杂起来。
☆、第二十八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