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为西凉百姓,而不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他以这样的话,结束了朝臣之间的口舌战,看样子是持平之态,其实人们都知道,皇帝又站在梁将军那边了。
梁宴北朝下看了一眼,站在这样高的位置,下面的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楚,但温禅的目光却始终没有放得很远,只在眼前这一片来回。
接着整个画面如灰尘一般散去,褪下一层幕布一般,梁宴北眼前的景象就从朝堂换到了寝宫。
宫内金碧辉煌,床榻上都是明黄色的床幔,一看就能看出这是谁的寝宫。
梁宴北从内寝走出去,便看见温禅穿着一身常服,站在案桌前,用笔写些什么,殿内没有一个人伺候。
他走近了些,才发现温禅是在作画,他自己研墨,在画纸上几笔就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下笔很是娴熟,似乎画过千百遍。
梁宴北站在他身边,耐心的看他一笔一笔画下来,当画上的一个人脸大致成形时,梁宴北才发觉,温禅画的是自己。
他的神色极其认真,画完了脸之后,整个面上都浮现出一种很轻松的笑,与朝堂之上判若两人,他看着画上的人,眼眸里都是微光,然后又研墨,开始画其他的。
梁宴北愣在当地,眼里全是温禅那认真的神色,和小心翼翼的动作,莫名的情绪从心底晕染开,迅速覆住整个身子。
接着,温禅很快就画完了一副,栩栩如生的梁宴北跳跃在纸上,温禅的笑容才是完全晕开,放下画笔拿起画,左转转右转转,越看越高兴,像个孩童一样,对这幅画喜爱极了。
后来,温禅转累了,撇眼看见自己的案桌上还有一大叠奏折,他叹一口气,情绪骤然低落下来,弯腰撅着屁股从案桌低下找出一个小火盆。
他又将画不舍的看了好几眼,接着折成很小的一叠,用烛火烧着,扔进了火盆里,一直盯着,直到画化为灰烬。
梁宴北看了他这模样,心中猛地难受起来,他在这个皇帝身上看见了什么?孤独,脆弱,谨慎,和十分轻易得到的满足。
他想上前去抱住这样的温禅,给他最温暖,最结实的回应,让他安心。
可连这,他都做不到。
梁宴北忽然变得很愤怒,他不想看见这样的温禅,他想毁面前的场景,毁掉整个幻境,于是他慢慢扬起了剑。
而另一边,真正的温禅也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
他从床上惊醒,刚坐起来,阿福就迎上来,担忧的问,“殿下,你可是做噩梦了?要不要奴才端些热茶来压一压?”
温禅惊住了,“阿福?”
此处一看,自己竟是身在禧阳宫内,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道,“我怎么回来的?梁宴北呢?”
阿福先是迷茫了一瞬,才道,“殿下一直都在宫内啊?您说的梁宴北,是指梁将军吧?梁将军现在还在赶回来的路上,殿下莫着急。”
温禅听了这一番话,顿时察觉不对劲,意识非常清晰的他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才发现这确实是禧阳宫,但却有些不同,些许地方的摆件不一样。
眼前的阿福,年纪似乎也不对。
还是在幻境里。温禅得出了这个结论,他掀被下床,首先要弄清楚这是什么时间,然后再找出去的门,“备车,我要出宫。”
“殿下!殿下!”阿福一下子跪在温禅脚边,死死的抱住他的腿,“殿下千万莫要出去,如今京城正是紧张时候,您这样出去太危险了!”
温禅听得心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僵硬的问,“什么紧张时候?”
“钟家人的兵已经到皇城脚下了,现下圣上封了城门,正全力挡钟家人进城呢!梁将军还在漠北往回赶的路上,咱们只要撑到梁将军回来,就没事了!”
温禅只觉两耳轰鸣,心底被劈裂一条缝,一股极度的恐惧从里面涌出,将他的喉咙扼住。
钟家反贼兵临城下,梁宴北远在漠北,他赶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完了!温氏皇族不复存在,温禅是唯一留下的人。
这是他活了两辈子最大的心结,也是最恐怖的噩梦。
这时候的温禅根本无能为力,他阻挡不了钟氏的兵进城,也阻挡不了神归教的人屠杀,眼睁睁的看着温氏覆灭,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葬身于钟国义之手。
这种令人绝望的感觉再次出现在心中,温禅瞬息窒息。
“我要出宫……我要出宫!”温禅一把将阿福拎起来,“快去备车!”
阿福哭哭啼啼,最终拗不过温禅,还是备好了马车和车夫,温禅出门一见没有琴棋书画,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他们俩呢?去哪了?”
阿福一下子哭出声,“殿下啊!琴棋和书画先前为了保护殿下被杀了!”
温禅的记忆从脑中翻出,他们是第一批发现钟家人造反的人。
前世他们一行人也是出宫游玩,但在城外碰上了带兵而来的钟家人,钟国义看见了温禅自然不会轻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