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厚又长的桌案上摆着许多高低错落的试剂,色彩纷呈的瓶瓶罐罐,琳琅满目的堆满长案,菲尔德坐在一旁,看着架在加热皿上透明的细口瓶出神。
这本是他作为预选生时最向往的地方,那时他还没有资格进入试验室,总想着如果能进到试验室里见识一番应当是件振奋人心的事。
可现在他真的坐在试验室里,却已经没有了勘察探寻的兴致。
此时,涌上心头的,是浓重的无力感和无法忽视的挫败感,菲尔德看着尽在眼前这一排排一组组的药剂试验设备,只觉得自己渺小的可笑,即便他的壮志雄心再大,可他现在就连门外的两个守卫都抵不过,更况论他还打算自己制出解药,有足够的能力逃出囚困他的这个神秘组织,在经历过这一晚的动荡,见识过魔法与武力的强大后,这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
试验室的门紧紧地关着,门外站着的两个士兵,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名义上说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但菲尔德也知道,就算安柏趁着那个年轻将军受伤的时候逃走,今晚的事情绝不会如此作罢,一切发生的这么巧合,他怎么也没法摆脱干系的。
他不知道安柏出于什么目的要偷袭这个将军,更没法判断自己究竟是一颗棋子,又或者是一瓶催化剂,还是他只是刚好路过,纯属巧合。
无论怎样,他都没有置喙的能力。就像一个躺在摇篮里的婴儿,要如何质疑大人将摇篮安置在何处。
夜晚的药剂试验室里寂静无声,那些人为了尽快给西蒙将军疗伤,选择了相距较近的药剂教室作为临时的医疗室,所以他也就被带到了这里。
菲尔德脑中纷乱一片,一会想到安柏虽然偷袭成功,但也被对方的魔法击中,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一会想到自己前路漫漫,不知什么时候能真正得到自由。兜兜转转最后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了一双眼睛上,那是一双在身负重伤时,仍旧风平浪静的眼睛,近距离看才发现,那是一双青灰色的眼瞳,光亮在那眼瞳中极淡极浅,仿佛任何事物任何人都映不进那眼中。他把菲尔德护在怀中,垂头望着菲尔德的时候,菲尔德一瞬间有种奇异的战栗感席卷全身,他说不出是为什么,现在想想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菲尔德还沉浸在回忆与疑惑中,门口突然传来说话声,他悄悄起身凑近两步,只听一个士兵的声音说道:“艾登勋爵夫人!都说了我们只是奉队长之命保护这名学生,没有对他怎么样,您多心了。”
只听一个女声不悦地开口道:“少废话,我只是要带走我的学生,你们有什么权利阻止?这里可是伊格纳茨的药剂教室。”
这熟悉的话音一落,就听得唿嗵唿嗵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药剂试验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站在菲尔德面前的,果然是弗丽嘉老师。她看到站在门口,张大嘴吃惊望着自己的菲尔德,立刻紧张地上前,上下检查一番,边看边说道:“菲尔德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言语之间流露出的担心和忧虑之情,让菲尔德心头一暖,他微笑地回道:“我很好,什么事也没有,弗丽嘉老师。”
弗丽嘉见他神色如常,看着并不像受了惊吓的样子,这才安心。她拉过菲尔德的手,转身就走,嘴上说道:“咱们先离开这儿。”
菲尔德被她拉着走出门,才发现地上栽倒着两个士兵,那两个士兵都瞪圆着眼睛,脸憋得通红,可就是不能说话也不能动,菲尔德脚步迟疑了一下,抬头看着弗丽嘉素色的晚礼服在她行动间闪着华丽的光泽,他犹豫着说道:“弗丽嘉老师,这……”
弗丽嘉停步回身,顺着菲尔德的视线看了地上那两人一眼,冷哼一声,道:“谁让他们关了我的学生,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不要太小瞧药剂师了!”
她说着,拉过菲尔德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不要担心,不会有问题的,你跟着我走。”
菲尔德跟着弗丽嘉的步伐,三拐两拐,就来到一扇厚重华丽的白色对门前,弗丽嘉伸手就去开门,菲尔德略有些惊讶,他本以为弗丽嘉老师会让他离开这里,现在看来这显然不是出去的大门。
大门被推开,室内的人应声转过头望过来,菲尔德一眼扫过去,只见年轻的西蒙将军穿着白色的里衬斜倚在床上,他此刻本应该是最放松的状态,但即便他将手置在腹部,倚在床头,也有种冷静自持,沉着自如的气势。
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瘦高的男人,男人一身得体华贵的装扮,举止优雅,看起来年并不年轻,他似乎正与西蒙说着什么话,皱着眉一副忧心的样子。
床位笔直地站着一人,仿佛随时待命一般,正是那士兵队长,他转头看见弗丽嘉身后的菲尔德,立即拧眉瞪眼,大声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老实待着的吗?”
他边说边抬脚,看着好像要上前来捉菲尔德的样子。就在他迈开半步,还没落地的时候,这时身后有个身影比他更快地飞奔过去,那人似乎也是奔着这个方向,贴着他走过去的时候,士兵队长感觉有人踢了他的小腿一下,他便被绊了一跤。
只听那人高兴地唤道:“嘉嘉,你回来啦,等你好久啦。”
菲尔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斯文优雅的中年大叔,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样甜腻的话语,而他的老师居然坦然接受了,还给了大叔一个拥抱和亲吻以示安慰。
然后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