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在场中的元气涡流渐渐散去,晏离收手站定,神色依旧如常,呼吸都不曾快了半分。而另外三人都是弓着身子拄剑喘息,握剑的手微微发着颤。
“好哎!师兄威武!”
一旁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云树纵声欢呼,站在他身边的甄陶也笑吟吟地拍起手来,晏离脸上略有些尴尬,手伸向二人的方向,往下按了按。
季心吐着粗气,抬起头来,双目泛着猩红,“这不可能!你同样只在意生境界!”
晏离看着他,温和说道:“你们所修习的北辰剑罡,是需循序渐进的中正武技,需要兼顾速度与力量,以及修为,每次得以强化,北辰剑罡所提升的威力便以倍计,在心照以上境界,它才能真正的得以发挥。”
“我不需你来说教!”季心大吼道,他提起剑指着晏离,“你也无非是快了几分,只会凭这功法一味闪躲,你又如何杀得了别人!”
晏离闻言,只是叹息了一声,而就在他叹息之间,季心眼前红影乍现,他错愕之下,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那红影已是来了又去,季心才觉手中空了,一看,刚刚握在手里的剑竟已不在!
他大惊四顾,眼见甄陶正握着他的剑,曼妙地挽了个剑花,而后,甄陶身影再次虚幻!
季心茫然中,突觉腰间一震,低头看去,才发现手中剑已回到了他挂在腰间的鞘里。
他双手一抖,咬紧了牙退了半步,胸中冰凉一片,冷汗刷得就在额头显出来。
殷赤原与南葛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缓缓看向了甄陶的方向,甄陶依旧站在原地,笑吟吟地抱着双臂,“做不到杀人么?方才你们深陷大漩涡中,只能像乌龟一般的挪动着脚,就算是有一千人,也全杀尽了。”
“了不起……”在这时,秋教习赞叹得鼓了鼓掌,道:“青鸾影身术,加上鬼狐军中的刺杀技,如果你和晏离伏击我,我有八成会死在你们手上,了不起。”
他走到依旧震惊难言的季心三人身边,说道:“生死沙场之外,战败都值得庆贺,会让我们在面对死亡时,能多一条路逃掉。晏离对北辰剑罡的的评价很对,既然选择这门武技,便要用一生坚持,要知道,狐王梁镇阿便是以北辰剑罡对敌,瞬身之术下,一生无败。”
秋教习又拍了拍季心的肩膀,“我听说过很多关于覆海决的传言及认知,它不但范围广大,奇特的元气运转,还会令元气极少逸散,几近生生不息,而且,晏离没有用出覆海决的攻击手段,据说以覆海决的叠浪式加持下的击水劲与潮汐力,足以撕裂钢铁,堪称神级武技,不要小看它,也不要小看他。”
季心的脸色由青转红,上面的戾气也都消褪了不少,咬牙说道:“这次是我输了,但下一次,却未必!”殷赤原和南葛也都收了剑,对着晏离抱拳行礼。
晏离淡笑回礼,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老者。
“我自离开梁王军,授业十余年……”
老者看着一脸愧色的三人,“想不到在授业上,我依然会输给他和魏渊海……”
晏离对着老者一躬身,解释道:“前辈传授技艺,是侧重于修体,同样合乎天道,在心照境界之下,休意本就比修体更占优势。”
老者一摆手,“不用讲了,这也只是骗骗初学者的说辞,修体修意,皆在于修心,是我对他们有所懈怠了……”
他来到晏离身前,细细打量着他,“你能如此轻易的破掉北辰剑罡,和他们三人的合围,在我看来,你的修为已经随时可以进入更高境界,你为何不选择破境?”
“破境之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和稳定,而且,我和甄陶及游云的武技,威力在其次,更需要的,是完美的掌控,师父与渊海师傅都是这样以为的。”晏离回道。
“所以,你们随时都可以破境,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么?”
晏离迟疑了一下,随后点头道:“是的。”
秋教习眼中露出惊叹,“我还需再说一次,真是了不起。”
“你们可以保留这处小院,火麟书院的院墙会绕过这里。”老者久久沉默后,说出了这番话,缓步离去。
忽然,他又停下了脚步,蓦地对着院子深处喊道:
“秦临川!”
他是以元气发声,话音听上去不大,却在众人耳边久久回荡。
“你,同魏渊海一道,蜗居在这望北城中,十五年不再理世事。在你们的心里,是否还对这天下有敌意?我吴长风,也曾拜服于那个人的意志!才会一直追随梁王,同神武卫纵横沙场,为的是那个人,和天下人的理想!而现在……”
老者的声音愈加尖利,“它早已经破灭了!那个人疯了,他也死了!你们还想要举着他的旗帜?你们早不再是神武卫的掌旗大将!甚至连你们,也要死了!”
话音至此,却听见“咚”得一声,院子的门被一下撞开!
在场的人一惊,掉头看去。
行至院门前的老人,正缓缓收回手中的木棍,而后,他一瘸一拐地走入了院中。
“魏渊海……”吴长风一字一句的念道。
老瘸子魏渊海不疾不徐地走到吴长风的面前,昂起头看着他。在魏渊海苍老的面容上,他眼中的光芒依旧锋利如剑,透着热烈与昂然。
他亦是一字一句的回道:“王上的意志……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