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舒就已经叫了护士。
他这时才完整地露出一张脸,这是一张忧思过度的,疲惫的脸。眼下乌青浓重,眼神写满倦怠,嘴上也起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水泡。
一个人真的可以一夜之间就变得很颓废的。
护士来重新扎针,他还是一样地窝在椅子里,只是看着李望舒,不说话。
“看着点儿他,别让他睡着了。这么一会儿重扎两次了都。”护士嘱咐。李望舒连连说“好”,也是前所未见的有礼貌。
他还是在看她。
护士走远了,她也就坐下了。托起他那只手,手背果然是肿起来了,针头划出的血痕这会儿已经处理好,但毕竟不深,所以只是简单地涂了药,并没包扎。
这会儿,那个伤口正在呲牙咧嘴地看着李望舒。
王翊觉得她又要哭,所以连忙打断她,“不疼,真的。我最近好像是低血糖还是怎么,很快会好的。诶你别那么看我,好像我快死了一样。”※qun〔⑦〕⑧⑶⑦/11捌㈥⒊ 他忍不住去舔自己的嘴唇,“你看我这嘴是不是又肿了?”
“别舔了,不爱好。”
“忍不住。”王翊又往后一仰,耍赖似的,“这嘴可什么时候能好啊,现在都不能亲你。”
王翊也不知道昨天的事她还记得多少,其实他宁可李望舒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看着状态还行,还能一个人来看我。”王翊强打着精神头,“一会儿领你吃点什么去吧?等我打完针。”他抬头看看吊瓶,“这玩意儿咱能不能想办法给它调快点儿呢?这得打到猴年马月能吃上饭,我叫个人啊……”
李望舒把他摁住。
“不着急吃。我又不是个饭桶。”
“怕你着急。”
谁也不说话。
李望舒把头枕在王翊肩膀上,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李望舒劫后余生。
只是王翊和崔韬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35
“你是怎么过来的?”
“崔韬送我来的。”
“呵,崔韬。”王翊拍了拍她腿,“这个坎儿我得去过了,要不然指不定哪天他又要折磨你,是吧?”他目光向前,略略沉吟,“反正说折磨可能也不大准确,也不知道你们昨天是怎么一个情况。不过我猜啊,他也不舍得跟你说什么重话。”
“昨天后半段我都不记得了,你什么时候来的电话我记不清。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说得倒是很少。就是让我听着。”
“听什么?”
王翊看她一眼,从她眼里什么都没看到。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
他摇摇头,“没什么。你还好就行了。”
“听什么?”
她急急地又问,王翊还是摇头,“真没什么。”他摸她头顶,“真的。”
她抓起包就走,“我自己去问他。”
王翊拔了自己的针,匆匆地也追出来,在后面一迭声地叫她。
“听什么?”
“我要真和你说了,那我这罪就白遭了。”他伸着手臂抱过她,鼻子埋在她发间,“听话。”
李望舒在他胸前不抬头,只是胳膊也环他环得紧紧地,“我该怎么办呢?”
“没事的,”王翊拍着李望舒,“他是冲我来的。你只管什么都往我这儿推。大不了让他打我一顿呗,还能怎么呢?再说了我也跟他讲了,你最喜欢他,你琢磨琢磨我这个立场讲的话,他肯定知道是真的。你不要难过了。”
李望舒是不为自己难过了。
她只是很心疼王翊。
“虽然一直想着崔韬不在了该有多好,但是眼下也只能尽量劝住他,劝他留下来。”他很发自肺腑地问,“我俩上辈子是不是都欠你的?得是把你坑成了什么样儿啊到底?”
王翊的心酸劲儿早就过去了。他本就是个极冷静的人,目标明确,果断,而且富有执行力。
李望舒心疼他,他私心里最心疼的,反而是崔韬。
崔韬如果以后哪天忽然传来消息,说是他千红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已经混成了情场浪子,那他王翊是一点儿都不会惊讶。
温柔的人总是要被欺负。
即使如此,还是有人坚持温柔。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崔韬在前面走,她追上去,叫他的名字,然后扔给他一个苹果。
说,你瘦了。
崔韬还是在笑的,只是笑着笑着就哭起来,哭着说你别离开我。
梦醒的时候是早晨六点。李望舒两眼通红地出现在崔韬寝室楼下,是六点四十五。
崔韬也是刚醒就被她一通电话摇到了楼下,头发蓬乱,眼神发飘,嘴边的牙膏沫甚至都因为匆忙,没能洗净。
李望舒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很平静地望着他,什么也不说。
他女朋友李望舒,曾是他最体面的同学,最嚣张的同桌,他碰见过的最纨绔的纨绔子弟。
这会儿她什么也不是了。
崔韬开口,“我昨天也梦见你了。就是梦见什么记不得了。”
她很费力地笑,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