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了。
他妈的,铃声又响了。
在林子里,她的身后。
这怎么可能?
许杏试图挂断通话,对着红色的挂机键重重按了两下,手机没有反应。
于是不再理会铃声,她攥着手机,仓惶地离开这片林。
她脚步加快,那铃声便也更大。
它就在不远,离得近极了,朝她追过来似的。
许杏不敢回头,一股脑地往外冲。
手机屏幕的光在她手中晃晃荡荡,她什么也看不清,脚下的树枝滑溜溜的,她脚步一深一浅,踩得踉踉跄跄。
是察觉痛感之后,许杏才意识到自己摔了一跤。
她的脑子很乱,无暇去思考那些无法理解的现象,她支起身子,去拿回掉在地上的手机。
手机所在的地面,不是山中原本的微潮的土地。
平的,冰凉的。
长的一块,有棱有角。
许杏抓着手机,看向那处。
那是一块墓碑。
墓上积了厚厚的灰,看不清楚墓主人的姓名。
“叮铃铃——”
催命般的手机铃声,停在她的身后。
许杏没有跑。
她颤抖的手,摸上墓碑。
单调的手机铃一遍又一遍地响着,震耳欲聋。
许杏置若未闻,专注地重复擦拭的动作,抹去墓碑的灰。
字迹很快地显露出来。
墓碑上,用红字写着:许杏(1983-2009)。
响声霎时到达顶点,急促地爆裂开,留下久久不散的耳鸣。
“这不是我。”
铃声消失了。
许杏长吁一口气,拍拍手上的灰,站起身,自言自语道:“今年是2019年。”
这话没有对自己起到安慰作用,她死命咽着口水,受惊的程度比之前更甚。
“这不是我。”
她握着手机,抱着手臂,机械地重复这四个字,迈开脚步。
脚下的土地,像是浸了水,随着她的前进,水越渗越多。
绵软,似泥地。
黏稠,似沼泽。
“1983到……2009……”
嘴一开一合。
女人的声音和记忆中那个少年的声音,悄然重合。
“1983年9月1日。”
他的手指,细长,指节漂亮,轻轻地点在她课本的扉页。
她懒洋洋地撑起下巴,对上他的目光。
“写这个做什么?”
尾调上扬,眸中是货真价实的困惑。
一双唇形状优美,颜色淡薄。
她语气带着轻佻,扫过那双唇,笑道:“得记下来啊,我未来老公的出生之日。”
许杏嗅到咸甜的气味。
是海水的味道。
不知从哪里来的水,已经淹没她的小腿。
“叮。”手机屏亮了亮,收到一条提醒。
她低头看去……
【未接来电:1】
“叮。”
【未接来电:2】
屏幕的光照得她脸色煞白。
“许杏。”熟悉的声音喊她。
许杏回过头。
浪花朝她涌来,她伸手去挡,接触到的不再是空气。
脚面已经悬空。
手臂遇到阻力,她挣了几下,在海水中划出波纹。
这下许杏看清楚了,眼前是一片宽阔的海域。
月亮挂在天边,惨淡的光辉洒向海面。
浓黑的海水宛若胶质,月光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离她几米的地方,有一艘木质小船,上头有黑影晃动。
“许老师,许老师!” 船上的人在喊她。
许杏呛了几口水,艰难地调整着划水的姿势。
海水浸湿头发,她的视线一片模糊。
“你游过来。”
她分辨出,那是陈霜的声音。
“把手给我,我接着你。”
许杏仰着脖子,在身体越来越重,就要沉下去前,尽力地将自己的手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