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冬雪和石头走到学校的时候,校门口已经挤满了送新生入学的家长。城里的,农村的,明显的两极分化。可能是城里的人平时都见多识广,任何一个浅显的话题,到了他们的嘴里,居然都能聚众在大庭广众之下旁征博引后,高谈阔论出一份深奥的讲义。只有极少的农村家长,焦急地等在院墙外面的墙角里一言不语。面对这样一群“斯文”的高明人士,他们也只能望而怯步,退避三舍。
胡冬雪走进校园后,才发现前来报到的新生,多数都是城里的孩子,像她这样的农村孩子倒没看见几个。他们来到教学楼跟前,胡冬雪迅速从背包里面拿出那张盖了钢印的入学通知书,在手中晃了晃说:“石头哥,我先去教导处报到,你在这里给我看会儿行李。”说着,胡冬雪就一路小跑进了教导处的楼门。
一楼的走廊里特别的凉爽,跟外面燥热的天气形成鲜明的对比。胡冬雪看见前来报到的新生很多,排着有序的队伍,慢慢往前移动。她也排在队伍后面,贴着雪白的墙壁往里走。她在这里办完一切手续后,心情豁然开朗。她在一楼的大厅里,又找到了管舍务的老师,问明了住宿的情况后,又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在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里找到了班主任陈老师。
这是一位资深的中年男老师,他个子不算太高,前额略微有些光秃,他说话时瞪着一双圆眼,一脸的严肃。虽说陈老师其貌不扬,据说他的物理教得很好,而且特别有责任心,他教过的学生,有很多都考入了重点大学。而且每年开学的时候,都会有很多家长指名道姓地往他手里送学生。可是,有些靠关系进他班的学生,因受不了陈老师对他们过度的约束,大都中途退学,落荒而走。
胡冬雪进屋的时候,陈老师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见胡冬雪敲门进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一一问明了情况后,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点名册让胡冬雪依次填好,然后把班级所在的位置详细地告诉了她。胡冬雪走后,他拿起桌子上面的红色圆珠笔,在胡冬雪的名字下面重重地画了一道红线。
不到半个小时,胡冬雪就跑上跑下地办完了所有的入学手续,她手里拿着几张红红绿绿的单据,低着头穿过走廊时,正准备推开楼门找石头去认宿舍的门牌号,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对面迎了过来:“喂,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胡冬雪吗?果然不出所料,你居然和我考到一个学校来了!你说,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天理和王法了!”胡冬雪猛一抬头笑了,她看见小林子正在对面朝她坏笑。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见到小林子那副浪荡随便的样子,就心情大好。大家都是同龄人吗,同龄人的身上当然会有许多共同的东西。
“有你这么和本姑娘说话的吗?这学校又不是给你家开的!你能来,我有啥不能来的?你是美国总统花生豆啊,指哪打哪!和你说话简直都不拐弯,真伤脑筋。”胡冬雪笑着反驳道,她也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没有轻重缓急。既然小林子能顺嘴开河,她就能抗洪抢险!
“我天,这才几天没看着,小丫头片子脾气见长啊!我怕了,我怕了,我实在是怕极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小林子毫不顾忌身边走过的那些城里的学生,用怎样的表情斜视他,他居然摇头晃脑地对着胡冬雪耍起嘴骗子来了。他一边振振有词的瞎说,还一边做着灵活的动作。如果让那些笑点低的人士撞见他这滑稽的一幕,一定能笑爆肚皮不可。
“我看你这张嘴,去艺术学院学相声正好,来这所学校里读书,好像有点儿委屈这张嘴的材料了!”胡冬雪也不让份,句句都回敬他,大家见了,谁也不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听了这样的互相问候,都捂嘴哑笑。
“小林子,你还能不能有点儿正事儿了!赶快去报到。”林大娘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看见石头正在和胡冬雪你一言我一语地贫嘴,立刻生气地喊道。小林子一伸舌头,慌忙去办公室报到。
“大娘,我好想你呀!你是怎么来的?家里的活都忙完了吗?”胡冬雪说着,眼里含着眼泪,上前一把抱住了林大娘的胳膊。
“忙完了!都忙完了!本来小林要骑摩托车来学校报到,城里车辆太多,我不放心他骑摩托到处乱闯,就和他坐公交车来了!冬雪,你是怎么来的?”林大娘说完,急忙问了一句。
“我爸爸赶马车来的,估计现在都出城了吧!”胡冬雪想起早晨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她嘴里说着话,心里却默默地叹了口气。农村人进一趟城里,真的是不容易呀,真是难为爸爸了。
“家里不是都挺好的吗?冬梅现在怎么样?”林大娘又关切地问了一句。好像这一家子人是她什么亲戚似的。
“家里都挺好的。冬梅开学上小学五年,学习成绩还不错。她天天哪里也不愿意去,除了学校就是家里。做饭做得还听好吃呢!”胡冬雪点点头说,“大娘,小林子是不是也在学校住宿?”
“是啊,稻田里的活一直都撒不开手,我和你大爷都没有时间进城陪读,先让他在学校里待一段时间,秋收过后,看看情况再说。”她们正说着话,小林子从里面的办公室走了出来。他举着手里的一打单据说:“冬雪,你分几班了?”
“二班。你呢?”胡冬雪举了举手中的东西反问道。
“我分到十二班了。可惜不是一个班级。”看样子小林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