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中香火依然旺盛,甚至比往日还更好些,或许是灾难不断,民生疲敝的缘故,让更多的人将希望放到了神灵的身上,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不是对现实世界的控诉,看到这一幕的马芳心里真的很不好受,曾经他也是这其中的一员,知道这样的绝望和渴求有多浓厚。
不管如何马芳再一次见到了城隍老爷,也对他说起了自己的打算,听得城隍微微点头,笑着说道:
“道兄所说确实是个法子,这些日子以来,本府也做了不少努力,让夜游神入梦劝说富户施粥,让县衙中的官吏出面赈灾,可惜效果甚微,这些人不是吝啬之辈,就是乱世中从捷径上来的庸官污吏,没有本事不说,连为官任事的心都欠缺,实在是不堪造就。没法子,本府也只能让城隍庙中的庙祝出面,筹集了些粗米,在周围施粥,好歹能顶上几日。“
说起这个,城隍老爷也是满脸的无力,对着这城中的境况有些失望。
“不过道友也知道,这连着几年了,到处战事叠发,如今又是天灾,粮食比往年的太平年间不知道少了多少,就是这县城粮仓里的存粮也早就被那些乱兵拿了去,粮铺也多半在那些世家大户手中,本府能筹集的实在是不多,算上库存和厚着脸皮讨要的,最多也不过是让这些灾民能勉强混上一个月而已。“
这倒是实话,就是马芳细心算算,感觉这能出一个月的施粥粮食,这城隍庙的那些庙祝们只怕也一样要饿肚子了,如此一算,到是对这城隍老爷越发的敬重起来。
“上神辛苦,能有如此成绩,已是很不容易了,倒是小子惭愧,至今才知如此境况,还给您添麻烦,实在是不该。”
“哎,这是什么话,本府该谢你才是,原以为这一次只怕再无力救济,不想道友倒是给本府出了个好主意,这些官员大户们狠得下心,不在意功德,可那些小门小户的还算是良善,今晚我试试,若是可以,说不得也能收拾出一二十间空屋来,好歹让这些灾民有个暂歇的地方,免去寒冷。“
听到城隍老爷的感谢,马芳骨头都松了三分,只觉得自己做的事儿有人赞赏,比自己一个人自我感觉良好舒坦多了,忙笑着说道:
“哪里值得谢这么严重,小子即使脸皮再厚,也不敢接,不过是做了真些小事儿,和上神比起来,犹如营火之光与日月争辉,惭愧,惭愧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往日总听人说,‘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有恶不罚‘,又有人说’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不管是前面的那唯心之说,还是后面的唯以事论,行善积德总是众人崇尚之举。如今正是引发众人向善行善的好时机,上神何不圈点首善之人,给与奖赏,从而多多鼓励县中善行?”
这也是马芳感觉奇怪的地方,有神仙托梦,多好的事儿啊,往日谁能听到,见到神仙的痕迹?既然有了踪影,不赶紧的扒住大腿,这绝不是那些精明老爷们的做派,是不是城隍老爷光想着让他们出力,没给他们好处,让他们感觉这神仙不靠谱是假的?
你还别说,马芳还真是猜对了,这城隍老爷自己当义工习惯了几百年了,一时还真是没想过有什么奖励的事儿来,在他看来这县城中的百姓都是自己治下,往日都在自己这里求助,难道不该听自己的?反正吧,就是高高在上久了,有些忘了御人的手段了,等到大家不听指挥了,城隍老爷可不是就有点傻眼嘛!一时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这事儿不说破自然没往那处想,一说破就几百上千年的老妖精的智商还能想不到法子?城隍老爷那是立马回神了,眼睛都亮了,连连拍手说道:
“我说他们不听传召,还好意思过来上香是怎么回事儿呢,原来是想来讨赏的,这事儿都没干就想要奖励?这都什么脸皮?哼,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得,连本府都不说了,可见这城隍老爷是被气着了,至于这些县城大户们之后会被这本地神灵怎么收拾,马芳是不会感兴趣了,他能知道的就是,这城隍老爷既然已经反映过来了,想来近期就会有动作,那么那些灾民或许就该有福了。既然这样,这所谓的救灾倒是不用他多嘴了,反而是这以后的事儿还要说几句闲话。
“上神,这周边许多村落房屋倒塌,还有些早就空无一人的荒村都空着,若是城里安置不下,也可放些出去,东北面就小子知道,就有两处村落早年间被乱兵屠村,如今土地荒芜,房屋破损的,若是能引过去一些人定居,也算是恢复几许生机了。多点人种地,好歹这粮食也能多些,靠着施粥,总不能接济一辈子。这样一来能减轻上神的重担,二来,也让他们有个出路。如今想来,这战乱之年,咱们这里虽说偏远了些,却也相对外头安生得多,若是运气好,说不得还能多活下些人来。”
说起战乱,就是城隍也想要叹一句倒霉,若是太平盛世,他什么都不用管,哦,也不是,是只要顾着些琐事儿就能安安生生的享受香火,太太平平的修炼长生,这日子虽然乏味,却实在是清净的很,可遇上灾年,战乱呢?那真是烦心事儿一堆,麻烦接连不断,虽说功德变得好挣了,可日子却过得糟心的不行。城隍掰着手指头算算,自己有多久都没有好好的闭关修行了?都是这战乱闹得,害的他修为这几年那真是只能用寸进来形容了。苦啊!百姓苦,神仙一样跟着苦,太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