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阳一愣,不禁抬眼朝东方不败看去。
东方不败微笑道:“昔年故人所言,昭阳认得他?他名顾天耀,是个行游大夫。”
……
“我姓许,白头相许的许,你唤我许姑娘好了。”
“真巧呐,在下姓顾,一顾三生的顾。”
你白头相许了谁,教我黄泉道旁一顾三生。
……
“东方……大哥的故人?”顾昭阳呆呆道。
东方不败已从这小家伙的反应中得到了肯定答案,狭长的双眼微眯,唇边笑意愈深,“是啊,说来那人倒同昭阳是本家。”
顾昭阳有些急切地想问下去,童百熊却已哈哈笑道:“东方兄弟你还有我认不得的故人?啥时候带来让老童瞧瞧?”
东方不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顾昭阳低头,紧握着杯盖的手微微泛白,心中惊涛骇浪翻涌不定,东方他也……回来了?
是了,他寻到东方时曾一刻不停地听脉,那脉象的确断过一小会儿,只是彼时他在金针封脉,未曾留意。
可若是他,可若是他为何要陪自己演这拙劣的戏码?他最该做的不是……去寻杨莲亭么?
顾昭阳看了一眼正与童百熊谈笑风生的东方不败,灵动的鹿眼微微一黯,也对,他怕是不想再练那葵花宝典的,邪功还未散,哪里走得开。
“曲长老果真如此说?”东方不败叹道,“教中倒不打紧,只怕那些正道伪君子会同他为难呐!”
童百熊不在意道:“不过是以曲会友,曲长老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里管过事来?那刘正风我也见过,顶顶妥贴的人。”
东方不败同曲洋并没什么交情,方才也不过是为了转移童百熊的注意力罢了。那傻呆傻呆的小家伙一点都没变,想什么都摆在脸上,也不知他是几时丢命的,性子倒还似个少年般。
月上中天,童百熊连着几日奔波,已是疲惫不堪,顾昭阳令人收拾了间客房出来,他也不挑,呼呼便睡了过去。
得了故人准信,又是那么个一眼望到底的人,东方不败定了心,也是一夜好眠,顾昭阳却睡不着了。
一道登之巅峰,百工之业亦可为尊。长兄师尊医术冠绝天下,施恩极广。他可谓含着金汤匙出生,自小千娇百宠,半分风雨未见,唯一的受挫便是前世那场无望的情爱,连死都死的那样可笑。
他每每得到一样东西都来得太轻易,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撒娇,至多不过几滴眼泪,就会有人巴巴地送上。而东方,是他一生求而不得的存在。求不得,便成执念,执念便成魔。
一想到几日之后,东方散了邪功便要去寻杨莲亭,他心里便止不住地疼,仿佛蚌壳中最柔软的肉里被塞进粗砺的砂,磨得心尖阵阵发疼,到最后不是梗死,就是泪尽化成珠。
他不是没有骄傲,可只要见到那人,想起那人,他就不自觉地气弱,先爱的人,总要卑微。
若教长兄师尊知道,又要斥他怯懦了罢?顾昭阳苦笑,从颈间摘下一方乌金小麟麟坠,借着月光看了一会儿,神情忽然坚定起来。
已栽给了那人一生,再输一场有什么关系?若我押上全部仍比不过那杨莲亭,至少也要护得东方身心周全,再不必做那下位之事。
还有这一世,至,至少不能像前世一样,一个回合不到,就被拍死了……
顾昭阳有些脸红地握紧了乌金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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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有万毒圣物五仙莲,元殊莲草取得很容易,恰巧谷主远游,无情便也未将此事上报,毕竟他的主子已经是顾昭阳了。
无忧扁着嘴看着顾昭阳毫不怜惜地将元殊莲草捣碎,沥汁,残渣烧灰拌入炉火,再一道道处理旁的药材。
忍了又忍,他还是禁不住咬牙切齿道:“少主!为什么明玉灵芝要整柄放?卖了那小子赔得起么?”
顺纹在灵芝上划了几道刀口,顾昭阳认真道:“灵芝切断了总要伤灵气,不利于东方大哥散功后滋补,对了,紫含玉露呢?方才药柜里只见一小块了。”
无情抬眼,旋身踏着药柜格登了几步,便从柜顶上取下一只精美的漆雕盒来,打开,里头正是整块散着草木清香的紫含玉露,呈淡紫色凝脂状。
无忧的脸更加狰狞了,“那小子那么金贵怎么不用一元复始丹去?合着咱们药王庄的天材地宝都是为他一个人长的啊!”
顾昭阳面颊一红,“你又没病没灾,紧巴着药材做什么?”
说着剜了一大块紫含玉露添进药罐中,撇去浮沫,盖上盖子。
无情淡淡瞥了无忧,开口道:“少主做得很对,东方旭这人不可小视,假以时日或能为我药王谷再添一盟友。”
顾昭阳有些愕然地看向无情。
无情接着道:“葵花宝典中的武学极为高深,又是残本,明教几代教主俱练之不成,他习练不过数月便能入门,可见资质绝佳,若能寻到一门同他匹配的绝世武功,只怕前途不可限量,少主同他交好,无情不反对。”
无忧听了,有些认真地摸了摸下巴,思忖了一阵,看着顾昭阳坏笑道:“少主倒不需勉强,厌了他也无妨,世上天才多了去了,登峰绝顶的又有几个?死在半道上的,也很多……”
呵呵,那还真对不起了,东方便是那登峰绝顶之人,顾昭阳心中骄傲地哼道。
药已在熬,看着一旁添了草木灰的小炉中火势渐旺,顾昭阳便令两人架了只干净的小银锅,添水,从药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