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啸趴在竹笛口看了一会儿,才把身子钻了进去。钻到一半,他又不动了。
“李洄鱼师叔……帮,帮个忙,卡住了。”
“……”
“……嗷嗷嗷,轻点,腰身要被扯断了……住手,不要在那里用力,你再捏那里就会挤出散发着糟糕气味的黄色固体……哈哈哈,我怕痒,也不准挠腰……”
李洄鱼终于忍无可忍地放下笛子:“我压根就分不清你身子那个部位是哪儿,要不闭嘴忍着,要不在笛子里卡一辈子。”
闻啸终于闭嘴了,两人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最后李洄鱼终于意识到,他们这种折腾是无法把闻啸顺利的取出来,除非牺牲狐狸或者笛子其中之一。
几乎无需思索的,李洄鱼抬起五指,聚风成刃,竹笛发出一声清脆的咔音,裂成五瓣。竹中狐往地上一滚,又变回人形。
不知道是不是陆尘潇的错觉,他总觉得闻啸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瘦长了,虽然他原来就像个竹竿。闻啸一变回人身,就死命地搓脸。李洄鱼侧着脸忍笑,陆尘潇初起不解,但随即也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闻啸怎么在竹笛里折腾的,两颊处的颞骨被擦出了好大两块红肿,远远看起来,就像是抹了两团胭脂一般。
李洄鱼忍了半天,最后还是笑出声了:“你胖了。”
“胡说,我明明只是长大了而已。”闻啸抗议道,他看了一眼那裂成五瓣的笛子,收回了袖子里,没有再说关于它的事情了。
“胖了又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李洄鱼指出,“对于你而言,还是胖起来顺眼一点。说起来也奇怪,明明太衡也没饿着你,前几天你还偷了我一盆朱果已经熟了的盆中乾坤,朱果也就算了,小乾坤盆你什么时候还我?”
“恐怕现在还不行。”闻啸犹豫半晌,终于破罐子破摔地回答道,“你那个盆子能存储活物,我藏了宝络新购买的一笼灵禽蛋,还有长鸣子的半湖锦鲤也在里面。”
李洄鱼嘴角抽了抽:“你这个吃货……东西还我。”
“不还。”
“你要真馋了,直接打野味就是了,你又不是松鼠,太衡也没有冬天,还想着储物过冬吗?”
闻啸摇摇头,解释说:“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五仙门大开的时间了。我和别人约好了,我带些太衡的土特产过去,他会拿九烟飘香酒换。”
“灵霄派的人?”
“嗯。”
“是师门赏赐的,自己酿的,还是偷来的?”
“……”
李洄鱼忍不住按住了太阳穴,叹息道:“我就知道你们这帮吃货,从来不做自产自足的事情。”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另外两人,即使知道不礼貌,但还是忍不住笑了。
见到闻啸一脸惴惴不安的表情,李洄鱼摇摇头:“我不是执法堂的人,不管这些杂事。总而言之,你别让长鸣子抓到就是了,他养那一群锦鲤是来炼道兵,每一只都融入了他的心血,让他抓到了,非剥了你半张皮。”
闻啸点头称是。
“还有谢师叔,你也小心点。我还没没忍心,把上次把他养的雀儿的毛全拔了裹了泥准备烧了吃的人是你这件事告诉他……”
“……不,他已经知道了。”
“那你躲着点,反正谢师叔记忆不好,过几年他就忘了。”
“躲不了了,被他抓到了。”闻啸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耸了耸肩。
李洄鱼的手不由自主地就顿了一下:“……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其实也没啥。”闻啸大大咧咧地说,“就是那只傻鸟鹦鹉往我头上尿了一泡尿而已。”
李洄鱼愣了一瞬:“谢师叔就这么放过你了?”
闻啸不确定地回答:“大概吧。反正那鸟儿尿完之后,往谢太师叔身上擦了擦……然后谢太师叔就飞走了。说不定是回家洗澡去了。”闻啸不厚道地推测道。
陆尘潇表情不由自主地扭曲了一瞬,他印象中的谢庐溪冷清孤傲,实在难以想象他被一只蠢鹦鹉当厕纸用的场面,但一脑补起来,却又忍不住好笑。一时之间,谢庐溪似乎也不那么像是镜中花,水中月那样飘忽,而有了几分可以触及的感觉。
李洄鱼的脸也木了,似乎同样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场景。
半晌,他岔开话题,继续像是一个老妈子一样的念叨起闻啸:“不说这个了,凌珏是怎么回事,他好歹也是你徒弟,你就不管管他?”
“……干嘛要管?”
“平时我也就不说了,连法门也不教他。我听说了,他入门一年有余,你连剑术都不教他,还算是一个师父吗?”
“停停停。”闻啸举起了手打断李洄鱼,“首先,别把妖族的修炼和人类等同。其次,我干嘛要教他?”
“你……”李洄鱼又有忍耐不住,诲人不倦的意思。
但他的话头被闻啸抢了回来:“他来太衡的目标是,希望太衡能给他庇护,现在,这个庇护有没有?”
这个问题,李洄鱼不得不点点头。
“既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干嘛要给更多的东西呢?”闻啸冷哼一声,倒有十分看破红尘的意味,“升米养恩,斗米养仇。我又不求他给我生一窝小狐狸,干嘛要把他像祖宗一样供着?”
他这番话说的刻薄,一时之间,陆尘潇和太史飞鸿都有了一种被地图炮的感觉。
李洄鱼苦笑:“你别因为自己的一些经历,就总把人往糟糕里想。”
“我这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闻啸严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