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异常清净,孟东庭照常在书房之中打坐练习。
他正在出神思考如何运气自如的时候,忽见管家带了几人直直走进书房来,只见其中一人穿着锦绣富丽,长的有些油头粉面,像是为首的,其余几人看来是他手下随从。
管家道:“陆公子,老爷夫人今天都不在,您想找什么书的话,我让人拿给你!”
孟东庭稍稍一愣,心思微转,立刻便想到这人当是陆民贵的独子,只见他比自己还略年轻一些,脸上透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优越感觉。
孟东庭这些天低眉顺眼惯了,很自然的在一旁垂手站立,单等人家吩咐。
那公子名叫陆翔,是老陆家千倾地的一根苗,自小被父母宠爱,与武家二位千金都是青梅竹马的玩伴。
他这日原本是来找武家姐妹,只因出门前没有先行差人打听,今天不巧扑了个空,只好在府里四处乱逛,无意间溜达到书房这边来,突然想到里面瞧瞧。
陆翔对那管家道:“行了,你去忙自己的吧!”
管家知道陆翔是武家未来的姑爷,他发话了不敢不听,便一脸严肃的对孟东庭道:“这位是陆家的少爷,你可小心侍候着!”说着向陆翔一躬身,轻轻走了出去。
孟东庭道:“陆少爷,不知你对什么书有兴趣?你吩咐一声,我这就找来给你。”
陆翔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就算书中真有黄金屋、真有那颜如玉,他也未必愿意多瞧一眼,来书房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
他环视书房一圈,目光最后却落在了孟东庭身上,忽然想道:“听说武伯伯新收了个门客书僮,还替我爹爹解了天大的难题,莫非便是这人了?”
心念及此,他冲孟东庭笑道:“你是不是帮我爹爹解了一道难题?”
孟东庭躬身道:“纯属运气,算不得什么。”
陆翔原本也就大大的不信一个小小的书僮竟如此厉害,这时亲口听正主一说,还真以为是运气使然。
陆翔讪笑一声道:“我就说嘛!连我爹都束手无策,你一个擦桌抹按的小厮,如何能有这本事?多半是武伯伯故意教你来作弄我爹的。”
说着一脸鄙夷的对孟东庭道:“本少爷说的对也不对?”
孟东庭不愿再惹是非,连忙顺着他应道:“陆公子说是如何,便是如何。”
陆翔听他这口气中透着不耐,心头登时火气,喝道:“你的意思是我信口开河么?”
一旁跟着陆翔来的几个随从里有人笑道:“少爷且熄雷霆之怒,咱们当场考考他,不就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蒙的了吗。”
陆翔听这主意不错,若能借此机会狠狠恶整他一番,定能让自己痛快,便笑嘻嘻的问道:“来,你说怎么个考法?”
那随从道:“这儿是书房,咱们随便在里面找几本书,考他一考,正好就地取材啊。”
陆翔抚掌大笑道:“秒啊,快快找来!”
那随从顺手在一旁书柜上拿了本“宋史”递给陆翔。
陆翔拿书在手,便来喝问孟东庭。
孟东庭已然看明白这些人就是闲出鸟来了,哪有心思与他们胡闹,当下再次施礼道:“不用考了,陆公子,小人不学无术,经不住考的。”
陆翔笑道:“我不过小小考你一下,大家逗个乐子,瞧你怕的。莫不会胸无点墨吧?”
孟东庭摇头道:“陆公子说的正是,小人愚钝得很那。”
说着他欠了欠身,又道:“陆公子若不看书,小人这就还要去柴房忙了。”说罢便往书房门外走去。
一旁陆翔的几个随从上前一步拦住孟东庭去路,喝道:“我家公子爷给你脸,识相的就乖乖留下!”
跟着便老大一拳往孟东庭脸上招呼过去。
陆翔急忙拦住,笑道:“你们可别这样欺侮人,要是传了出去,于我爹脸面上不好看。”
他看孟东庭一脸不愤,和那一般的小厮还确有不同之处,今天若能好好地耍一耍他,想来必定十分有趣。
他忽然心念一动,接着笑道:“这样吧!既然考文的你不成,不妨我们手上过上几招,你看可好?”
原来陆家就这么一个独子,从小宠爱,什么都要给他最好的。见他好动不喜静,便花了重金请来拳脚名家,教他习练武艺。
孟东庭见这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实在幼稚的紧,也不愿与他多说,当即摇了摇头,道:“陆公子要比试拳脚,去找旁人更好。我没时间陪你!”说着仍要往外走。
陆翔笑道:“那好!既然你不愿与我比试,我只好拿这里的书施展拳脚了。”说着便把那本“大学”的封皮呲的一声撕下。
孟东庭登时大惊失色,道:“你你这是做甚!”
陆翔哈哈大笑,又从里面撕出了一页。
他心中打好了主意,今天好好作弄一番这小厮,改日再买新书奉上,到时武伯伯不但不会骂他,反而会称赞他想的周到。
他不禁悠然自得起来,连着撕烂了好几页。
孟东庭见此情景,连忙抢上前去,想把书夺回来。
陆翔笑道:“拿书回去容易,跟我过了两招,我便还你。”说着把书一丢,扔给了旁边的随从。
孟东庭心中暗自焦急道:“这书房是武伯伯让我管的,岂能任由这等泼皮行径?就算日后武伯伯回来我向他秉明实情,他不怪罪于我,我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书撕了,这些书装订精美,每一本都不是一点小钱能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