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吗?”李蒙问,把油纸袋子朝曲临寒一让,“吃吗?”自己嘴里全是炸鱼,说话声含糊。
曲临寒嘴角抽搐,意思意思拿了一条吃,不喜欢鱼腥味,没再要。他朝旁努了努下巴,“那里。”
李蒙摇头晃脑到处乱看,跟着曲临寒走进车马行。曲临寒前去找伙计办事,两匹马都交出去给曲临寒牵,李蒙就坐在门外,四处张望。灵州街面可容十六匹马同时通过,人声鼎沸,很是热闹,是离大秦都城中安最近的一座城。
为什么赵洛懿不用十方楼的车马,要在外面另外找一家呢?
黑猫轻巧地从包袱里跃出,像只肥鸽子蹲坐在李蒙身边,爪子一下下扒拉李蒙的袍袖,李蒙只好给它鱼,一个没注意,猫跳起来把袋子打翻,洒了半包鱼出来。
全是灰,也不能再捡回去吃,李蒙痛心疾首地拍了一把猫头,侧身察觉到身后有人进去,忽然听见一个让他浑身哆嗦的声音——
“叫你们当家的出来,昨天问你们预定的十八匹好马,什么时候能走。”
伙计殷勤地出来招呼。
李蒙头也不敢回,抱起黑猫,飞快从车马行招牌底下钻出去,钻进侧旁小巷,纵身一跃,看见车马行后院里,曲临寒在等伙计给马套上车辕。
李蒙吹了个口哨。
曲临寒想事正在出神,听见有人说话,扭头一看,都是些外族人,和伙计说话:“你们生意真兴隆,是桩大的吧?”
伙计顺手给两匹马刷毛,笑道:“哪里,小本买卖,小公子是买还是租?”
曲临寒想起钱在李蒙那里,吩咐伙计稍等,出去找李蒙。大堂里只有一名算账的在打算盘,门槛上洒了几只炸鱼,李蒙不知去向,眉毛登时纠结起来,曲临寒想去追,里面伙计又走了出来,走不脱。
曲临寒不好意思地对伙计笑笑,做了个手势让他等等。
伙计靠在柜台边,偷偷留意曲临寒的举动。
门外传来两声猫叫,曲临寒走出门去,看见李蒙躲在隔壁晒面线的架子后面,藏头露尾就是不走过来。
“躲着干什么?给钱!”曲临寒走去拽住李蒙的肩,把人扯出来,李蒙眼角余光瞥见铺子里没有外族,才把钱袋掏出来给他,“套好了吗?从后门出去。”
曲临寒奇怪地看他,“不从后门出,要把柜面踏平吗?”
李蒙讪讪笑了,推曲临寒进去,曲临寒忙问:“租还是买?”
“你看着办,师父的银子,省点花!”
曲临寒嘴角抽抽,想了想,问过价钱,又翻了翻钱数,对伙计说:“买了,赶紧套上,我还有事要办。”
黑猫窜到李蒙肩头,死活要去捡鱼,李蒙看了眼里面没有那几个外族人,便让它下地叼了几条,赶紧把猫塞进包袱里往后门去。
曲临寒驾车从后门出,一眼望去巷子空荡荡的,正莫名其妙,听见两声猫叫,循声看见李蒙躲在一根大灯柱后面。
李蒙探头探脑好像在躲避什么,曲临寒回头看,没有一个人。
“你赶车吗?”李蒙坐上了马车,微微喘着气。
“要么你来?”曲临寒递过鞭子。
“不,还是你来吧。”李蒙把车门一闭,紧张过度之后,余下的是精疲力竭,就往车厢里倒去,黑猫灵活地从李蒙身下钻出,蹲在旁边舔毛。
李蒙扒开车板后的帘子,只露一条缝,看见车马行掌柜带着外族人出来,他们好像要去什么地方,对了,马,他们要了十多匹马,应该会带他们去马场。李蒙松了口气,咚一声躺在车里,舒展手脚。
车身陡然一晃,接着停了下来。
李蒙从车里探出个脑袋,声调上扬:“到啦?”
对上曲临寒为难的脸:“十方楼在哪儿?”
“……”于是只好换成李蒙赶车,曲临寒回车厢里抱着猫。李蒙车赶得摇来晃去,第三次被曲临寒从沟里把车轮子推出来之后,终于驶入十方楼所在的街道,李蒙兴高采烈地转头对曲临寒说:“马上到啦,要是师父事情办完了,再去买一包鱼干,你的猫叫什么名字,它太能吃了。”
“没名字,你随便叫。”曲临寒毛躁地抓了把头发,他的头发随不稳定的车厢颠簸得乱七八糟。
“那叫肥圆可以吗?”
“不行。”
“胖子?”
“……”
“黑胖子?以前我听人说,黑猫脚上踏着四只白,是为父母戴孝,养着不好。”
曲临寒死了爹,他娘是早死的,后来小娘也死了,庄子里也死了不少人。这猫是谁带来的他也搞不清楚了,娘的,没准就是为了搞垮他王家庄。
“不过都是瞎掰的,要不然叫小鱼干怎么样?我觉得黑胖子比较合适。”李蒙絮叨的声音停了下来,他跳下车,打开车门,抱着肥猫,让曲临寒在车上坐着,“我去看看,他们不认识你,见了会问东问西。”
一扇老旧木门紧闭,李蒙上去敲门,没片刻,里面的伙计一边问谁一边开门。
“蒙子!”李蒙大声答应。
活计一把把李蒙拽进门里,曲临寒听见李蒙呼救的声音,像是被人胖揍了一顿,不过想着李蒙爱说笑,也许是夸张。
“听说你大哥来接你。”虽然同样是十方楼的活计,也有正经只干活不经手不干净生意、不会武功的人。
眼前两个少年羡慕地靠在门边看李蒙收拾东西。
“是啊,这回不用留下来做苦力了。”李蒙笑说。
“你做的算苦力,我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