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随口说一嘴,怎恁的小气。”馨娘往回一带,李蒙只得坐回椅中。
“告诉我,你们在哪里见面?”
李蒙尖锐的目光直勾勾打量馨娘,似乎想剖开她看看她心里装着什么样的心思,馨娘微微扬着下巴,由得他去瞧。
李蒙没有说话,喝了一口茶,喉结缓慢鼓动,手指规矩地贴着青花茶碗,看着似乎陷入了沉思,却忽然发出声音:“为什么我要如实以告?”
“因为我好看呀!”
“那你不好看我就不用告诉你了吗?”
“我不会变得不好看。”馨娘声音一冷,下意识注意李蒙的手。
就在李蒙右手抬起,指缝间银光闪烁似乎有东西要袭向馨娘面门时,一个声音急促道:“你为谁做事?”
“我自己。”
李蒙眉心瞬间一蹙,放下手,额上已出了冷汗。
馨娘也收了内劲,簌簌发抖的茶盘茶碗茶壶倏然静止下来,她殷红的嘴角极具风情地一勾,“怎么样?信不信我?”
方才那股扑面而来的凌厉内力,几乎让李蒙想站起来逃跑,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放松感。李蒙舔了舔嘴角,“你到底多大年纪了?”
“什么意思,老娘今年二八。”馨娘爱怜地抬手摸了摸嫩得出水的脸皮子。
李蒙蹙眉道:“话说完了,晚辈告辞。”
“……跟你师父似的一样不讨人喜欢,前次不是说过了,让你别跟着他学。”
李蒙侧头躲过馨娘伸来勾他下巴的手指,馨娘不悦地撇了撇嘴,倒不再多说,只道:“我知道你们落脚的地方,你喝了我的茶,就是再过得一个月,也跑不掉和尚。你不用怕我,十方楼里能和你师父说得上话的人,本就没几个,要不是推心置腹,他会上我那儿收拾伤口,我要杀人,不仅滴血不沾,还不会脏了地方。你自己想清楚,到底我有几分可信。”说罢馨娘便起身要先走,到了门边,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秀眉一轩,“对了,有人跟踪你,多当心,指不定是来要你命的。”
馨娘已出门去近盏茶时间,李蒙才站起身,出门时脚步踌躇收了回来,独独探出一双眼,左右看了看,这间茶肆很是清静,有点头脸的人物,都不会在堂子里抛头露面,加上已快打烊,堂子里除了端盘子的丫鬟时不时来往穿梭,倒没见着特别的人。
李蒙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袍子,往楼下走。
出了茶肆,对面卖汤圆的老汉揭开锅,白茫茫的雾气顷刻间将老头白发白须吞噬进去。
一人趴在高高两座碗山后面吃东西,唯独新的碗放上去,显示后面有人。
“……”李蒙拢着袖子,强挤出一丝笑,“师兄。”
“哼。”曲临寒不搭理他,面前的汤圆吃完了,新点的还没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眼前两座摞得高高的碗拦住了他的视线,他仰脖子冲老板喊道:“把碗收拾一下,算一下多少钱,不吃了。”
“已经盛好的,也不要了吗?”老汉很是为难,毕恭毕敬端着那只碗,手指烫得发红。
“给我吧。”李蒙适时将碗接了过来,老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收拾曲临寒面前的碗,报了个数。
曲临寒在身上翻来翻去。
老汉已将碗泡入炉子后方的大木盆里,巴巴看了一眼曲临寒,一旁小木床里咿咿呀呀的叫声伴随着细弱的咳嗽,两人循声望去,那老汉原来带着个襁褓里的小孩在做营生。
曲临寒面红耳赤掏遍了身上的袋子,钱袋在,就是只有三个铜板。
“……”曲临寒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李蒙,虚张声势地大声道:“给钱!”
李蒙看他脸红脖子粗,很是好笑,一面咀嚼软糯香甜的汤圆皮,一面含笑“嗯”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李蒙边走边向曲临寒说了馨娘的事,从赵洛懿被南湄人追杀说起,包括他第一次见馨娘的事儿,另外,还有他在馨娘那里洗澡,落了东西,也被她交给了赵洛懿的事,也告诉了曲临寒。
“她和师父交情很不一般。”曲临寒缩着脖子,手拢在袖子里。
“嗯。”李蒙心不在焉地应和。
“也许是师父中意她或者她看对眼了咱们师父。”曲临寒粗声道。
这句李蒙干脆没听进去,自顾自想着心事。
“哎,你听见没!”曲临寒踹了他一脚。
李蒙这才回过神,“听见了啊,应该不是男女之情。”
“还是母子之情啊!”曲临寒嗤笑道。
李蒙眼底忽然一亮。
“……”曲临寒忙摆手,“我瞎扯淡,你随便那么一听……”
“馨娘内力很强,就算按照师父给的那个算是走捷径的内功口诀练,她也至少应该和师父差不多年纪了……”
“你说刚才被我救了那姑娘?不可能,她撑死了二十。跟我小娘差不多。”曲临寒自认见过的女人比李蒙多,拼命说服他。
李蒙根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江湖中有太多神奇之处,要驻颜有术未必不可能,自从李蒙身上带了“夺魄”这种能消弭人意识于无形的蛊虫,就不得不信真有许多神奇可能是自己没见过的。
曲临寒看李蒙不说话,有点讪讪,“那你告诉她咱们要去哪儿吗?”
两人已经走进客栈,同时噤声,上了楼,曲临寒进了李蒙的屋子,把门一关,喝了口茶,目不转睛看着李蒙,李蒙出门去打了水来,神情自若地洗完脸,才坐到桌边。
这段日子相处,曲临寒已经看出来了,赵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