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驾着马车飞快地进了南平侯府,杜岚和林双晴扶着郑欣茹等在二门,三人泣不成声。蒋奕抱着岑惜之下了马车,向她们略一点头便疾步掠向茗湘阁。
郑欣茹正要抬脚跟上去,门外便传来了岑盛和岑敏之的声音,郑欣茹戚声喊道:“老爷!”接着指着地上的血滴,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杜岚和林双晴急忙托住她,岑盛吩咐道:“先把夫人送回房,再去请几个太医来。”管家连忙应是,匆匆往前院去。
岑敏之红着眼睛对林双晴道:“母亲就交给你和大嫂,我同父亲先去惜之那里。”林双晴哭着点头,同杜岚搀着郑欣茹往另一边去了。岑盛同岑敏之则疾步走向茗湘阁。
茗湘阁里,芷兰带着几个丫头早就按照蒋奕派来报信的小厮的吩咐,烧好了热水,备好了干净的棉布。几个人压着喉咙哭着看蒋奕将岑惜之轻放到床上伏好,两人都是满身的血。远山不知从哪里进了屋,带着两个黑衣女子背了七八个药箱,一一解下放到桌上。
蒋奕放松了自己,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嘴里的血顺着气息从唇角流了下来。岑盛和岑敏之刚好进了门,两人被这满室的血震得头皮发麻。岑盛猛地退出了房门,扶着廊柱稳了稳气息,岑敏之跟出来扶了他一把。岑盛摆了摆手,复又进了房中。
蒋奕凝神静气,丝毫不为旁人所扰,一个一个打开药箱,吩咐紫月关好门窗。南平侯府诸人退出内室,在外间屏息而视。远山则退到了房门外。
只见蒋奕拿了一只白瓷瓶倒出一粒丸药,拿水化了一勺一勺喂进岑惜之嘴里,接着他脱下自己沾满血的外衫,换上远山带过来的窄袖棉布衣,两个黑衣女子剪开了岑惜之背上的衣服,露出伤处,蒋奕将匕首从岑惜之背上拔出,扔进紫月端着的一铜盆药水里。
蒋奕又从药箱里拿出几瓶药粉,分毫不差地按序倒在岑惜之的伤口上。紫月在一旁递上刚刚扔进了匕首的铜盆给蒋奕看,蒋奕扫了一眼,明显松了口气,拿过白棉布细细地缠到伤口上,轻轻压平。整个过程中,岑惜之一动不动,悄无声息。岑敏之看得着急,几次想凑过去,都被岑盛拉住。
蒋奕缠好棉布,又放下帷幔,替岑惜之把衣裳换了,仍旧让她伏在床上,盖上薄被。只在头部又加了一个薄的锦垫,让她的脸微微侧着抬起。
做完这些,他才将帷幔拉开,冲岑盛点了点头。岑盛同岑敏之快步走过去,岑敏之将手指微微靠近岑惜之的鼻翼,感受到了微弱的鼻息,大大地松了口气。
蒋奕站起身,向岑盛躬身行礼,声音低沉地说道:“请侯爷允我守着惜之,她如今只过了第一关,后头几日才是关键,这期间我必须寸步不离,而且,她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想假手于人。”
岑盛扶住他的手臂,点头道:“惜之交给你,我很放心,这个院子里的人就由你调配,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随时告诉我们。你自己也要保重,我们这就走了。”
蒋奕送岑盛到房门口,岑敏之转头郑重地对蒋奕道:“拜托你了。”随后搀着岑盛慢慢出了茗湘阁的院子。
蒋奕回到内室,坐到岑惜之床前的矮榻上,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她,浓重的悲怆涌上心头。
长春伯府,冯姝被外间浓郁的血腥气冲醒,渐渐恢复了清明。她蹒跚地走到正堂,岑惜之和冯芸都已经不知去向,唯有地面上留下的一滩又一滩血迹。
周慕远站在大红帷幔边,两只手攥得极紧,目光落在岑惜之留下的血迹上,不知所想。
郑勉将刘映蓉和郑灵儿送上马车才又折返,同程律在院子里商量了几句,一同进到上房。郑勉走到周慕远近旁低声说道:“幕远兄,事已至此,这婚礼是不是要继续,你得拿主意。我和均雅的意思,你既然愿意娶冯大小姐,这婚礼还是完成为好,蒋奕的缺,均雅可以顶上。”
周慕远从地上收回目光,抬眼望向郑勉,眼神里是难以言说的痛楚和悲伤,他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目光呆滞的冯姝,点头道:“是要继续,劳烦你们了。”
郑勉长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同程律一起往院子里去准备。
半个时辰后,冯姝的喜轿出了长春伯府的大门,原本来时热闹喜庆的迎亲队伍悄无声息地一路回了周家。
周慕远按照规矩完成了仪式,便吩咐管家送了客,自己则去了外书房里再也没出来。
冯姝木然地坐在新房里,任由丫头帮她卸下凤冠,脱去喜服,洗漱后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却是大块的血迹……
岑盛从茗湘阁出来直接回了韶安院,等太医诊过了郑欣茹,开了些清心宁神的药,吩咐杜岚好好照料,方才一个人去了沈老太君的梧桐苑。
沈老太君早有所觉,不过等着儿子亲口来对自己说,看到岑盛掀帘进来,眼眶里便蓄了泪。岑盛拉着老母亲的手,不停的宽慰,沈老太君一言不发,站起身拄着拐杖进了后头的佛堂,低低的诵经声随即响起。
齐王府,冼庆直身跪在韩瑄床前,内心说不出的畅快。他昨夜将写着“西南”二字的纸递到了赵慧颖手里,又把冯芸乔装改扮了送到了长春伯府。冷宫本就是他的天下,他要弄出个人来简直易如反掌。
他没有对不起外头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床上这个人。他知道,正是因为床上这个人不愿处罚他这个郭氏旧臣,他才能做成今日之事。可他这么做完